「铛——」
完颜阿骨打矛身横扫,轰开关胜的大刀和呼延灼的双鞭,侧头间不容发地避开张清的飞石,矛尖一转,险之又险地抵在丁润的刀锋上,脚下步伐鬼魅,没有骑着踏雪千里红,也是步战。
丁润的杀招被挡下,却未趁势进击,反倒是带着几分怀念地道:「金主的体力大不如前,武艺倒是大有长进!」
完颜阿骨打微微眯了眯眼睛:「燕廷兵部尚书丁润么?朕却不记得何时与你有过交手!」
「我倒是记忆犹新,当时只觉得天下竟有这般强者,当真是不可思议,可如今的金主固然强大,已无那种压倒性的优势了!」
丁润至今还记得,他和公孙昭第一次见到此人时,被其三拳两脚打伤,若无公孙昭的术法掩护,恐怕都难以退走。
那时的完颜阿骨打气血澎湃,如大江大河,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现在这位金国君主却不复昔日的盖世凶威,眉宇间一股疲倦之色掩饰不住,丁润才会为之感慨,或许不久之后自己忙于政务,同样会疏于武艺,变成如此模样。
实际上,完颜阿骨打气血下降,倒不是因为疏于练功,恰恰相反,他在这些年间磨砺出了刚柔并济的武艺,更是直言不讳地道:「朕如今的招数,倒是拜「佐命」多番刺杀,从其身上学到的战斗技巧!」
丁润道:「那是「佐命」前辈自恃身份,并未不择手段,不然的话,金主还想偷师?」
完颜阿骨打淡淡地道:「无论他是不是全力出手,朕都安然无恙,而「佐命」已然不见其踪!」
丁润哈哈一笑:「金主率军大举南侵之时,又怎么知道「佐命」前辈,没有去你金人的大都呢?」
两人话语间全是攻心,同时又在提聚力气,片刻的休息后,丁润等近身武将又围杀了过去,花荣和张清则远程瞄准,威胁性更大。
「我等与陛下同生死!!」
而完颜阿骨打再度以一敌众,以自己为诱饵,成功地将燕军将领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过来,同时地面颤动,又一支金军迈着双腿,朝着这边狂奔增援,形成两个互通的圆阵攻守兼备,依仗兵力的优势开始反扑。
「金军不断增援,这是想将此战当作决战打么?」
吴用和朱武的脸色沉了下去。
金军的兵马分三座大营驻扎,互成掎角之势,如今放养的马儿正在中央,他们以杀马为目的,迫使东大营的金军出击。
这本是良策,对方只要还想当骑兵,就不得不出来兑子,但如今完颜阿骨打一动,三大营的金军居然有齐出之势,金军增兵,燕军自然也得增兵,战况和规模不断升级,这就不是局部战争,而是将两军将士统统押上的决战了!
「我军兵力不足,此时决战时机不对,当退则退!」
吴用权衡了一下,提出建议。
朱武目光闪烁着,刚要开口,却听坚定的声音传来:「不可撤兵!」
公孙昭飘然下落,来在两位军师身边:「金国是一头凶残而又狡诈的猛兽,任何蚕食战术都对其无效,一旦发现自己会被拖垮,立刻在气力十足的时刻扑过来,宁死也要撕下敌人一块血淋淋的肉,这个时候我军一退,只会助长对方的凶焰,被金军一路追击,若是丧了心气,之前积蓄的大好优势,就可能荡然无存了!」
吴用警醒:「公孙大夫所言甚是,不愧在金境数年,对他们了解深刻,是不可退!」
朱武下令:「全军出击,硬战到底!」
公孙昭看得很准。
眼见燕军无撤军之意,完颜阿骨打露出狠绝之色,振臂高呼,声音隆隆:「将士们!让燕人见识一下大金的尊严与骄傲!」
「陛下万胜!!杀!!」
在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中,血潮再起,席卷出金人将士最后的壮烈。
「大燕万胜!!杀!!」
即便对方有帝王亲临的士气加成,燕军上下也毫不示弱,贯彻命令,决战到底。
但这一次双方再度拼杀到一起,慈不掌兵的将帅眼中,都忍不住浮现出痛心之色。
势均力敌的战斗,往往是伤亡最惨重的。
两股同样恐怖的汹涌大潮,向着彼此挤压过去,用犀利的冲击将对方的阵势局部撕开,然后短兵相接,燕军用千锤百炼的战斗技法,金军用生死磨练的战斗本能,强强对拼。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鲜血在飚溅,血肉在翻腾,战士在扑倒……
人的内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脚下本就还未完全干燥的地面,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
而在完颜阿骨打身先士卒的率领下,女真亲卫显得特别疯狂。
一个手中的战刃挥舞出凄厉的光芒,如同疯狂的屠夫,身边倒下的敌人与同伴堆积成尸墙人垒,犹自不知疲倦地狂砍,直到数名燕人的枪矛同时戳进身躯。
一个见燕军的甲胄坚固,就干脆用钝器铁锤,结果同样被骨朵锤中额头,两眼充斥着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依然舞动武器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