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琦再度发生爽朗的笑声,举起酒杯:“哈哈!我原以为冤家宜解不宜结,特意赶来赔罪,但接触后,就知李兄弟心胸广阔,是白操心了,干!”
李彦举杯:“干!”
在陪都,百草厅刚刚建立没多久,远不是顶尖的医馆,但在京师里面,可是响当当的老字号,这位陈家七少爷也是远近闻名的人物,从小顽劣,长大后却能担得起家门的重担,如今所见,名不虚传。
两人做下后,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之间,很快拉近了关系。
陈景琦选择的这座酒楼,就在十里秦淮的边上,他看着不远处的彩楼,挑了挑眉头,笑容变得轻浮起来:“秦淮绝艳,李兄弟可有中意的?”
李彦道:“我不喜此道。”
古代的青楼里面多苦命女子,充满了不忍说之事,他从来不认为“逛青楼”是文人描述里的才子佳人,有益身心的文化活动。
所以前两个世界进入青楼之地,都是办的正经事,即便到了这一次,也是缉凶为主。
陈景琦喝得脸色微红,有些放浪形骸起来,摆了摆手:“诶,阴阳和合,天地大道,何必拘谨?况且没有尝过个中滋味,李兄弟又怎知自己不喜欢?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咱哥俩就去天香一度春风,如何?”
李彦道:“少东家好意心领,不过今晚我确有事情,伯爵夫人的病尚未痊愈,需要照料一二。”
陈景琦撇了撇嘴:“诚意伯啊。哼,没想到他终究还是请到李兄弟了!”
李彦立刻意识到,李时珍在百草厅当坐堂医时,并没有给伯爵夫人看过病,并非名气不够大,而是因为陈景琦特意阻止:“少东家与诚意伯有旧怨?”
陈景琦又是痛饮一杯酒水,嘟囔道:“没有旧怨,只是看不惯此人品性,个中事情,李兄弟也不必知道,省得烦心!”
换成别人,这么说往往是欲擒故纵,但李彦看出陈景琦是真的有几分醉意,特意又给他灌了几杯酒下去,再开口道:“可我见伯爵夫人温柔贤淑,与诚意伯更是感情深厚,都是品性良善之辈。”
果不其然,借着酒劲,陈景琦眼睛一瞪:“呸!他们夫妻情深,诚意伯就别去天香,去了后还给里面的杜九娘许诺,替其赎身,纳为妾室,结果始乱终弃。”
“读九年原本也是花魁般的妙人儿,就为了这么个事,听说都病得不成形了,而那诚意伯甚至连看都没去看一下那可怜的女子,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啊!”
“其妻也是个出了名善妒的主,霸道凶悍,不许诚意伯纳妾,更不会允许纳个风尘女子入门,照我看,怕她个鸟,男人还能被女人拿住喽?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啊!”
李彦听他话语越来越颠倒,赶忙问道“诚意伯准备给杜九娘赎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兄好酒量啊。咯。喝了这么多。还这般神清目明。咯。”
陈景琦喝得迷糊了:“这倒是记不清。好像是年后。又像是年前。”
李彦道:
“反正距今至少七八个月了,是么?”
陈景琦重重点头:“是咯。是。”
噗通!
他的头磕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李彦唤来侍者,去通知百草厅过来抬人,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夜幕降临,灯火耀起的十里秦淮:“六朝烟雨,金陵一梦,繁的背后有多少凄凉。小倩,你觉得伯爵夫人的中邪,是因为这件事么?”
小倩浮现出来,做了个凶巴巴的手势,漆黑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她这两日已经不再重复小女子有冤了,但还是说不出生前的事情,只是学会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情感。
李彦露出赞许之色:“越来越有灵性了,保持下去,好好练功!”
小倩眼巴巴地等银票,却没有得到,头发不禁耷拉下去,飘到旁边练功。
先不去秦淮。
打道回伯爵府!
正堂之中。
当李彦将陈景琦所言之事讲述了一遍,刘世延陡然愣住,仔细回想片刻,喃喃地道:“我何时许诺过这等事情?我是诚意伯,便是纳妾,也不能纳烟花女子,何况我与贤内之间,根本容不下别人!”
伯爵夫人握住夫郎的手,斩钉截铁地道:“请李先生相信,我夫君绝不会许诺杜九娘赎身进门,其中必然有些误会!”
李彦看着这对深情至极的夫妇,微微颔首:“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今夜就请伯爷与我去一趟秦淮,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