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隐浑身放松,任由土地神带着他在地下穿梭,很快远离东岳庙的范围,告别土地神后,到了京郊架起风来,朝着天空的神乐宝船飞去,汇报这件大事。
陶世恩自是不知,那位遗言为「就这」的大仇人,半点事情都没有,回到陶仲文的闭关之地,看着那紧闭的石门,颤声道:「父……父亲……孩儿有负重托……闯下大祸了!」
片刻之后,陶仲文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浓浓的诧异:「那孽子挡住了宝珠之威?」
陶世恩将东岳庙内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低声道:「若不是那蓝道行阻止,孩儿已经将陶隐的尸体带了回来,现在李时珍知道,怕是要发难了,陆炳本就虎视眈眈,更是不会放过孩儿……都是孩儿无能,办错了事情,还望父亲搭救!」
说罢,他重重叩首,眼中满是惧怕惊惶之色。
室内安静片刻,陶仲文平稳的声音传出:「不必担心锦衣卫来拿人,你应是中计了,陶隐没死。」
陶世恩愣住:「怎么会没死?孩儿亲手杀得他啊!」
陶仲文道:「世上多有伪装化形之法,你不曾见识过,才会被蒙蔽……」
「那孽子心怀仇怨,法珠绝不可能毫无影响,何况妖类精血相连,一旦陶隐身死,那蛇妖必定以最快速度赶到,找你复仇……」
「现在一片风平浪静,恰恰说明孽子没死,那东岳庙内的尸体就不是他,怕是使了个障眼法,真身偷偷遁走了。」
陶世恩怔了怔,勃然大怒:「我又被耍了……又被耍了……啊啊啊,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眼见这位虎立而起,挥着佩剑狂舞,石门开启,一个玉瓶飞了出来:「里面有一粒冰心丹,服下它。」
陶世恩接过玉瓶,微微一怔:「这是父亲炼的丹?」
身为继承人,他当然清楚,炼丹术可是陶仲文的短板。
红铅丸那样的丹药,终究是给凡人服用的,难以糊弄道门内行,何况陶仲文若是丹法高超,也不至于传授给陛下后,炼出的丹药那般一言难尽……
陶仲文有些不悦:「当然是我所炼,你打开便知好坏!」
陶世恩迟疑着打开玉瓶,一股清新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明显是上品丹药。
这位小天师通体一震,眼眶红润了。
连身为天师的父亲,都在默默提升自己,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他立刻服下丹药,盘膝在地,运功周天,眉宇间的戾气缓缓散去,恢复冷静:「多谢父亲赐丹!」
陶仲文淡淡地道:「那孽子便是逃过了这次的杀劫,也该知道厉害,若李时珍能知难而退,就由得他们去,我亦不会赶尽杀绝……」
「若是他们还不知好歹,那你也不必留手,尽管让他们遭劫便是,陛下不会对一个失败者记挂多久,保住天师之位才是最重要的,毋须瞻前顾后!」
陶世恩露出坚定之色,重重点头:「是!」
这位小天师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一刻钟后,另一道身影来到室外拜下,正是从未外出过的嫡传弟子,典真嗣。
石门开启,又一个浑金匣子飞到面前,陶仲文吩咐道:「这些冥票一日烧一张,严格执行九幽之法,削减陆炳寿数,不要让我失望!」
典真嗣将匣子打开,一股扑面的寒气涌了出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以一种疑惑的语气道:「这不是交给师兄做的么?」
陶仲文淡淡地道:「他要执掌天师宝珠,与李时珍一方斗法,暂时没有精力顾及这件事了。」
典真嗣依旧没有应下,很
不情愿地道:「那不能换个人么?师父,我不想与地府那些鬼差打交道,挺吓人的……」
陶仲文声音温和起来:「你的法力最是精纯,可担重任,将来这个家,就要交给你了!」
典真嗣精神一振,露出激动之色,又有种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收下浑金匣子,拜了一拜:「请师父放心,孩儿一定不辱使命!」
听着这位离去的声音,室内羽衣星冠的老道士闭着眼睛,表情一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