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必进急了:“是陛下让你回去!”
严世蕃眼神凌厉起来:“我在工部已然告假,这点小事岂会惊扰陛下?是不是有奸人进谗言?”
“何止是进谗言,外面早出大事了!”
欧阳必进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苦声道:“东楼,你回府后就一切明白了,朝廷大事,万万不可顺着自己的心意胡作非为啊!”
不说后半句还好,这后半句让严世蕃不高兴了:“我是治病,难不成朝廷还要逼死人不成?”
眼见他拂袖往府内走去,欧阳必进这样的老实人都怒了:“严世蕃!你不跟我走,难道要让锦衣卫和东厂上门拿人吗?”
严世蕃脚下定住,转身看着舅舅的表情,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再算算时间,马上就是与徐氏定亲的日子,终于颔首道:“也罢也罢,我就回去一趟!”
目送严世蕃不情不愿地跟着欧阳必进离开,九叶回到正堂:“老爷,欧阳尚书来人,将严世蕃带回去了。”
李彦道:“这本是一场小闹剧,如今引起了偌大的风波,也该告一段落了。”
九叶却有些担心:“严世蕃满肚子算计,又增长了见识,就这般放回去,怕是会生乱,我是不是要继续盯住他?”
李彦略加沉吟,五指动了动。
风大带来了难以驾驭的庞杂信息,却也为掐算提供了更加明确的基础。
严世蕃入府,朝堂动荡,如日中天的严党险些完蛋,来自于一次心血来潮的掐算。
严世蕃离府,再度掐算一番,李彦目光微动,伸手招了招,地水火三大符箓飞出,落在九叶面前:“带上吧,必要之际,可以用来拖延时间。”
九叶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领命:“是!”
相比起天师府的波澜不惊,严世蕃一回到严府,就感到大不相同。
府内冷冷清清,毫无成婚的热闹,关键是那些下人接触到他的眼神,还下意识地躲闪开来,离得远的就遥遥避开,近了的则噤若寒蝉,垂首立于原地。
在这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中,严世蕃来到内宅,发现严嵩和欧阳氏静坐,不发一言。
他倒也自觉,上前缓缓跪下:“爹!娘!”
沉寂片刻后,欧阳氏叹了口气,严嵩则慢吞吞地道:“你可知罪?”
严世蕃低声道:“此番我为了看病,闹出的动静大了,让府上折损颜面……不过如今的修行之辈,确实不比从前,我在天师府上收获颇丰,并不后悔!”
严嵩露出浓浓的失望:“你是半点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啊!”
严世蕃抬起头,语气里流露出愤恨:“那些清流又趁机上奏了是么?夸夸其谈之辈,不知国库空虚,天下疲敝,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是在我们父子的肩上担着!”
严嵩气得眼袋深刻的双目都瞪圆了:“我老迈昏聩,担不起如此重担,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是在你严世蕃的肩上担着……咳咳!咳咳!”
欧阳氏赶忙给严嵩顺了顺气,责备地道:“东楼,你还不认错,真要气死你爹么?”
严世蕃低下了头,眼中没有半分歉然,只是浓浓的不解。
一个人高高在上太久了,往往就会忽略旁人的想法,在严世蕃眼中,自己只是在天师府住了几日,寻医问诊,李时珍都很能接受,外面的人急个什么?
眼见这个儿子死不悔改的模样,严嵩深吸一口气,将一份帖子推到面前:“看看吧,这是徐府刚刚送来的。”
严世蕃接过,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勐地愣住,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以一种如坠梦中的语气呻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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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