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急着动手,弓尤已经迅速朝着这边过来,凤如青侧头看他一眼,两个人的默契非常人能及,二十几年架不是白打的,弓尤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到近前之后止住了攻击的招式。
凤如青轻轻扬手,已经用无形的本体将两个人控制,这时地上那吊眼的男人爬起来,对着凤如青说,“姑娘快跑,他们要抓我们去逍遥窟!”
这男人看上去年岁也不算大,凤如青同弓尤一听这名字,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男人说完便不再管凤如青跑掉了,凤如青看了一眼那人迅速消失在街角的白衫,侧头问弓尤,“我记得你说,你要教我一个障眼法,能够短时间地迷惑人的眼睛。”
弓尤瞪着那两个胆敢对凤如青动邪恶心思的人,不知凤如青为何不让他动手,听她这么说还疑惑道,“什么?”
“你不是要教么,将这两人变成美娇娘可能做到?”
弓尤点头,“能倒是能,可……”
“那便变吧,”凤如青说,“逍遥窟这种听着便好玩的地方,他们既然当街抓人去卖,何不要他们自己品尝下。”
死了太便宜了。
凤如青这些年身为鬼君,有时候无聊就喜欢玩些花样,在黄泉的鬼君中颇为出名,不至于有弓尤那么大的名号,但也是鬼君之中,唯一令恶鬼闻风丧胆的一个。
弓尤明白了凤如青的意思,顿时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爷们……
那俩爷们一开始还在凶狠地挣扎,直到弓尤动手了之后,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纤白面庞和身上男人衣袍遮盖不住的细腰,顿时呜呜呜地狂吼起来。
只可惜,他们嘴被凤如青赌上了,只能闷声嚎叫得如同杀猪。
凤如青用那两条鞭子将两个人给缠住拉着,依旧如同刚才一般的闲庭信步,不同的是他们换了个方向,去往那个逍遥窟的方向,身边还跟着神色复杂的弓尤。
罪孽深重者入黄泉亦是会判魂飞魄散,或者扔下相应地狱,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确实对震慑恶人乃至恶鬼都十分有效,按照黄泉鬼君的权利,她便是将这两个人当场捏成飞灰弓尤也说不出什么。
但弓尤见那俩人崩溃的模样,莫名感觉到后脊发寒,尤其是在寻到了逍遥窟,凤如青牵着两个化身美娇娘的大汉去卖的时候。
他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讨价还价,还说什么腰细腿长屁股大这种话的时候,后颈的鳞片不由自主地炸起来。
最后这俩大汉,卖了十分可观的价格,不过由于妖界不像人界一般有货币流通,凤如青得到了一些有利于妖族修炼的材料作为交换。
颠着小袋子朝回走的时候,弓尤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先前因为她半夜不归想要发作的气,散得无影无踪,聚都聚不起,相反心里头弥漫上来的,是另一种情绪。
他憋着憋着,憋到了凤如青同他回房,他才问,“你……是因为救的那个男人,像人王才会这样吗?”
凤如青不打算睡了,她一个邪祟,不必非要每天睡觉,正准备稍微洗漱下,便再催动额头印记尝试联络宿深,听弓尤这么问,莫名站定转头看他。
“什么?”
“刚才,方才那个这半妖,”弓尤面色不太好,越想越觉得那个男人长得像人王,顿时酸意大发,收也收不住,“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像白礼,你才让我对那两个男的施障眼法?!”
凤如青暗红色长袍曳地,半回头长发散落在肩,雪面红唇,比这世间的所有妖邪更像妖邪,她微微勾唇,嘴角弧度让弓尤心惊肉跳。
她却道,“你为什么总是揪着白礼不放?”刚才那男人,并没有半点像白礼,偏要挑出什么像的地方,便是一样的清瘦,一样的身着白衣。
弓尤顿时哑然,凤如青转身,手上的布包甩向弓尤,“放心吧大人,以公谋私的事情,我只做那一次,这世间也再无白礼。”
她说完便去洗漱,弓尤手中抓着布包,耳热得不行,他一定是魔障了,他方才确实觉得那个半妖男人像白礼,一样的纤瘦软弱,一样的只会要人救他!
可他被凤如青一说,顿时又觉得不像了,那人王虽然也是喜穿白衣,在凤如青身边痴缠讨好,可他却从未对凤如青说过一句救他,更没有要求过凤如青为他做什么。
全是她自己主动要做的,帮他对付空云是,为他逆天改命也是!
弓尤突然便觉得十分的颓败,她得多喜欢他呢,而自己,在她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凤如青从隔间出来,坐在桌边上的时候,弓尤坐在床边上,英挺的眉目几乎要在脸上拧成个疙瘩。
他也不想如此,不想如此,他好歹真龙之身,他乃是天帝之子,若有办法,若能自控,如何会喜欢上一个有相好的邪祟。
喜欢了这许多年,现如今搞得自己活脱脱成了怨妇不说,面对心上人连句真话都不敢讲!
他才不要这样,弓尤猛地从床边上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到凤如青身边,抓着她的手臂,便要将心中多年隐藏的话吐露出来。
凤如青眉心发烫,正在尝试联络宿深,手腕冷不防被抓了一下,被打断,睁开眼的神色十分冷厉。
她自己不知,那眼中红光环绕,近距离对上,彷如沉入一片幽深冰冷的血池,十分令人胆寒。
弓尤满腔欲将倾吐的真情,便是这样被血池子一泡,缩回去得干干净净,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他不是错觉,自从那人王死了之后,她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却连眼中最后那点温情都没有了,越来越像个真的邪祟。
“做什么?”凤如青睁开眼看着欲言又止的弓尤,微微沉了下气,恢复如常神色,“你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