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媒体拍下杜家贿赂名流、企图保子的新闻,令一宗简单的刑事案件变成恶性社会事件。上东城最看重什么?人心稳。为了这个,别说一个杜家,十个杜家也宁弃不用。只有这样,我才能永绝后患。”
最高级的自保,就是做成一个局,受害人也可逆风翻盘,成为设局之人。
谢聿知道,自己有心设局,却无力促成;要想促成,非借外力。上天有眼,这个外力,魏应洲给了他。
魏应洲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上面是谢聿的亲笔字,当晚他递酒给她时将字条藏于杯底一并递给了她:帮我,找警察,杀人未遂当场抓住最好。
她看着他,一半佩服,一半不解:“我知道你将杜士琛送入牢房的急迫之心,但你何必赌这么大?那匕首再偏一偏,刺中的就是你的腹部了。到时候,也许就是‘杀人既遂’,划不来的。”
谢聿轻描淡写:“事情不闹大,他的所作所为,最多罚款、关一阵子,事情就过去了。但杀人不同,是重罪。所以,唯有让他起杀心,让警察看见这一幕,我才能永绝后患。”
说完,他看向眼前这世家子弟,偏头一笑:“若这等小局都设不好,将来这更大世界,也无我试水之地了。”
一席话,甚有野心。
魏应洲看着他,将早已成形的念头直率讲出:“你考不考虑,和我一起做事?”
“哦?”
“简单地说,你跟我,三十年。你今年二十一岁,从此以后,你的一切学费、生活费都由我负责。你痊愈后,就入桥银,跟我做事。我今年十九,按我外公宗明山的打算,二十岁我会入主桥银管理层,掌权做事。坦白地说,我需要有我可用的人。若你同意,明日我就带律师和合同过来,细节我们可以再谈。”
两个年轻人,言语间一来一往,已是江湖中人的刀枪世界。
这就是世家子弟以及早慧少年的命运:魏应洲选择步步为营,享受其中,至于谢聿选择什么,她不干涉,给出选项,任君挑选。
谢聿脸色不动。是猜到有这一出,还是故作深沉拖延时间,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忽然问:“你查过我?”
魏应洲大方点头:“你买来玄米茶那天,我就查过了。谢聿,二十一岁,十岁前身世未知,十岁时被福利院收养,十四岁起在学习之余打零工赚钱。成绩优异,擅长全科。简单地说,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你毫无缺点。至于你父母是谁,有无亲人,你放心,我没有查。我这个人做事很公道,只查我需要的,而不是隐私八卦。”
谢聿冷笑:“公道?从我十岁起的资料,就不是隐私了?”
魏应洲态度诚恳,但绝不悔改:“你理解一下,我也有我的难处嘛。”
谢聿沉默半晌。跟还是不跟,这是个问题。
他看得出来,魏应洲不是一个会大方给予人太多考虑时间的人。时间多了,就容易节外生枝,她不冒这个险。
她开出的条件再好,三十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三十年后,他已五十一岁。半百年纪,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今日踏出去,就不能回头了,否则就会变成《圣经》上的盐柱,永远地僵在原地,生不如死。
只有魏应洲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会儿同他开玩笑。她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床沿,抬头看他:“考虑一下我呢,嗯?说不定不到三十年,我就挂了,或者桥银倒了,我们的协议就自动作废。我只拉你做生意,不拉你卖身,你放心……”
两人都坐着,她需要仰头才能同他对视。他低头看她,这个角度,她衬衫下的锁骨一览无余,白皙又突兀,如蛰伏的蝴蝶在扇动着翅膀。他心里升起一个危险的念头:这样漂亮的锁骨,实在适合缠绵时咬上一口。
魏应洲浑不知他心思已远,起身喝了一杯水。谢聿的幽默感可真不怎么样,她都忽悠成这样了,也不见他给脸笑一笑。
忽然,她听见他问:“有件事,我有兴趣问问你。”
“说。”
“魏应洲,你明明不是纨绔子弟,为何要将自己扮成那副模样?”
魏应洲动作一顿,杯子里的水溅出一点。
她放下水杯,挑了个眼风望过去。
头一次,她敛去了纨绔之味,隐隐现出一种拿捏之姿。谢聿明白,这种姿态,就是将来桥银首席执行官之姿。
她道:“因为,我姓魏,是宗家外姓。同你一样,我需要自保。”
寥寥几个字,世家一本又毒又苦的账,已全数被她道尽。
聪明人遇见聪明人,不是对手,就是伙伴。谢聿选择做后者。
“好。”他看向她,一笑,“你是不是一个值得跟随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