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魏应洲,抗衡得了阴谋,抗衡得了顶级利益集团,却抗衡不了半身血缘的桥银、一身血缘的亲人。
她闻到了悲剧的味道。
若非宗明山亲自出面力挺她,桥银不会有后来的首席执行官。
但宗明山对她,也不是全部力挺。
那一晚,宗明山和她在书房,有一场对话。外公问她:“你阻止了一个巴斯林,也会有下一个巴斯林,你阻止得了几个,你想过吗?在你试图阻止更多的时候,桥银也许已经被你先推出去牺牲了,你又想过吗?”
那时,魏应洲还拥有一个会怅然若失的年纪:“外公是要我放弃此类做法,是吗?”
“不。”宗明山看着她道,“你可以继续这么做,但前提是,你和桥银一道,必须变得很强、非常强。”
“强到什么地步?”
“强到你说不可以,旁人都会忌惮的地步。”
“那岂不就是老大?”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做老大,会让很多人讨厌。”
“应洲,老大是让人敬畏的,不是让人喜欢的。”
听完,她半天没回应,好半晌,才轻轻“啊”了一声。
多么轻的一声,好似叹息,连意义都没有,但就是这声喟叹,比任何承上启下都要强烈。单在这声喟叹里,宗明山就知道,属于魏应洲的一个时代要开始了。
流年经转。
十年后,已是上东城首屈一指执行官的魏应洲,面对这世上唯一的生死拍档,将一腔肺腑和盘托出:“我很喜欢一个词,叫‘守土有责’。我自知能力有限,恐怕没有力量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只要能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坏,也是一种守。而在我守土有责的过程里,我需要你。”
方才就是最好的证明。全球性突发事件,高达数亿资金的援助,这世上哪里再来第二个谢聿,可以和她有落笔分毫不差的默契?这是十年生死之交才练得成的,她没有第二个十年可以再和第二个人开启这样一种漫长又艰苦的练习。
“谢聿。”她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你适合谈一场没那么复杂的恋爱,再然后,不复杂地结婚、有孩子。家庭应该成为一个人的支柱,而非不稳定因素。你和我,先有契约关系,后有上对下的关系,从来都是生死关系,一旦成为情人,试着恋爱,关系会变得非常复杂,永远得不到稳定。”
她有种亲手推开情人的隐痛,当事人却并不自知。不自知也好,她才有勇气讲出最后的话:“如果,你觉得我给你造成了妨碍,你没有办法再和我共事,那么,我也接受。你和我之间的三十年契约,从今天起,我单方面宣布作废。”
魏应洲对他偏头一笑:“你从此,自由了。”
隔日,新闻见报,“桥银2。3亿元驰援湾丁城”的报道登上上东城主流媒体头条。消息传至外网,外媒蜂拥转载,一时间,这成为全网热议的爆炸性话题。
魏应洲和谢聿兵分两路,稳定全局。
魏应洲的任务很重,主攻舆论战。于私,她并不是那类“做善事一定要为人知”的高调之人;但于公,她不能不将“善事”等同于企业社会责任与形象来经营。全球经济一体化时代,各利益集团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舆论已经成为一个新战场。就在桥银驰援的消息刚见报不久,已有同行对手买下外媒通稿,多角度质疑桥银此次驰援是否妥当。
幸好,桥银有一个十分擅长舆论战的首席执行官。
魏应洲能说会道,中、英、日、德四国语言无缝切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中外主流媒体记者都别想在语言关上给她挖坑;且她情绪管理十分到位,激将和反问这套舆论战上通用的手法对魏应洲而言都没用。谢聿曾评价,论面具,谁也戴不过魏应洲。倒是魏应洲谦虚了一次,反问在这行做事的,哪个没戴过面具?被内涵到了的谢聿耸耸肩,表示认输。
三天之后,桥银站稳舆论战,主流发声皆为桥银大义拍手称好。
当晚,魏应洲在办公室一口气吞下三个麦当劳板烧鸡腿堡。只有她的秘书黄婕知道,魏应洲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或者说,是吃不下。桥银的险中求胜,让她的饥饿感又回来了。魏应洲吃完最后一口汉堡,知道接下来,轮到谢聿了。
和主攻舆论战的魏应洲不同,谢聿主攻的方向很硬:干事。简单地说,凡是魏应洲下过的命令、夸下的海口、拍胸脯担保的票,就算是空头票据,谢聿也得将它办成了,办到无人挑得出魏应洲的刺,办到桥银站稳“说得出,做得到”的舆论名声。
意料之中,谢聿忙疯了。
从审批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