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气氤氲里,温笠归看见阮沁溪双腿曲着,侧脸枕在膝盖上。白皙的脸颊,因为热意而变得绯红,她似乎是累得睡着了。
温笠归只得将她捞了起来,裹上浴衣。她一身肌肤细腻,让温笠归想到了星光下的初雪,他只觉悸动发热。不过短短几分钟,温笠归却用尽了自己一辈子的意志力。他告诫着自己,不可以趁虚而入。
温笠归将阮沁溪抱至卧室,刚想放下,但阮沁溪却搂着他的颈脖不放手。
“乖,我去重新给你热姜茶。”温笠归轻声道。
可不管他怎么耐心哄着,今天的阮沁溪是特别没有安全感,怎么都不肯放手。
温笠归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可奈何这种情绪。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怀中的阮沁溪低声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狠毒。”
温笠归怔住,他知道,阮沁溪说的是凤子儒。
阮沁溪离间曹忆君与罗翠珍,以为最多可以得到一些关于凤子儒贪污受贿的信息,可是没想到,却挖出了这样一桩深藏于岁月深处,腐烂丑恶的事。
当年,她母亲忽然去世,外公外婆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而她年纪还小,做不了任何主。凤子儒便以悲伤过度为由,快速地处理完了母亲的后事。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竟然就这般,骗过了所有的人。
“我妈妈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也都是我妈妈给他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做得这么绝?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阮沁溪缓声问道。
当从警方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阮沁溪的脑海便被这些疑问给占据。
她知道凤子儒不配为父亲,但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母亲的死会和他有关。
她原本以为自己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承受所有打击。可是当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杀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时,她还是被击溃了。
阮沁溪给自己的外婆和舅舅发去了信息,说自己想静一下,让他们别担心,随后便关机。
她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走了许久,到最后,她来到了温笠归的家门前。
她想要见到他,就像是在迷失的大海之中,想要看见灯塔。
她想要抱住他,就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想要抱住浮木。
“我好害怕,我身上有他的基因,我好怕自己会像他一样冷血。”阮沁溪将温笠归抱得更紧:“曾经我就这样利用过你,我真的太坏了。”
也是到这时,阮沁溪才真正懂得自己曾经对温笠归做的事情,是多么恶劣。
“不一样。”温笠归亲吻着她的额角,她的额角像是桃子,有着细碎的绒毛,他声音轻缓,如同柔和的风。
“你和他,不一样。”温笠归的唇,再向下,吻上了她的眼睛,她阖着眼,睫毛浓密而柔软,眼珠像是微动的星星。
他的唇,最终来到她的唇角,辗转缠绵:“所以我才会,这么爱你。”
其实,温笠归在今天冲下飞机时,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阮沁溪是否还需要他,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温笠归痛恨自己所谓的骄傲,那骄傲让他错过了这大半年的时光。他再也不要这些无谓的骄傲了,所以他明确地告诉了阮沁溪,他爱她。
温笠归知道,今晚的阮沁溪,是不安的,充满了自我的厌弃,所以他持续不断地亲吻着她。从额头,到鼻尖,一直到面颊。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是无辜的,她是值得被喜爱的。
阮沁溪今天走了许久的路,非常疲倦,而刚才又泡了热水澡,整个人是昏昏欲睡。她躺在温笠归温暖的怀抱里,被他轻柔吻着,被他的爱意包围着,就这样,进入了沉沉梦乡。
在阮沁溪入睡之后,温笠归帮她盖好被子,随后,他开始给阮沁溪的外婆和舅舅打去了电话,告诉他们阮沁溪如今安然无恙,请他们放心。
外婆今天刚得知了自己女儿的真实死因,本来悲痛不已,而现在得知孙女与自己心仪的外孙女婿又复合了,忍不住又欢喜起来。在大悲大喜,大开大合中,外婆还不忘关心自己未来外孙女婿的身体:“温先生,辛苦你了,我明天让人给你炖点补药过来。”
补药的含义就太过丰富了,让人不由得想歪。
外婆非常热情,而阮冬宁则是一如既往如手术刀一般冷漠,只讽刺道:“我看应该给阮沁溪补下脑子,没事就乱跑。”
温笠归听出来了,阮冬宁的口气,就像是一位看见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农夫。
温笠归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也难怪,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隐隐约约地,是很容易让人想歪。
温笠归也没有多做解释,寒暄片刻,挂上了电话。
一来解释不清楚,二来解释清楚了,就气不到阮冬宁了。
讲道理,他们温家那颗傻白菜,不也一样差点被阮冬宁祸害了吗?他有什么资格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