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宾客都认为,温笠归和阮沁溪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是,只有阮沁溪一个人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因为温笠归握着她的手,完全不似以往那般温暖,而是无生命般的冰冷。
在订婚宴结束之后,在将所有宾客送走之后,阮沁溪坐在温笠归的车上,由他送自己去了医院。
这是阮沁溪昨天就跟温笠归说好的,订婚仪式结束之后,先去医院,把他们当天的订婚仪式影片,放给外公看。
车外,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晚霞温柔绚丽,大片大片铺陈于天际,美不胜收。
可是车内的空气,却是沉闷,令人窒息。温笠归始终望着窗外,完美如艺术品的下颚线条,冷漠疏淡。
终于,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但是阮沁溪却迟迟没有下车,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将那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捏皱,皱成了一朵不安的花。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温笠归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清冽:“我已经派出了公关部,他们会全面撤下那些聊天记录,你不用担心木南乡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阮沁溪此时关心的,并不是“木南乡”,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想要和温笠归说,对不起,最开始确实是她利用了他。
她想要和温笠归说,对不起,他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她没能说出口,因为温笠归先开了口,他对她说:“谢谢。”
谢谢?
阮沁溪略为诧异地偏头,看向温笠归。
温笠归却没有看她,而是继续看着前方。他侧面冷俊,面色无波,随着话音,冷白喉结滚动,划出了清冷锐利的弧度。
他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的自信,是多可笑。”
他自信到,真的以为她会疯狂爱上自己。
阮沁溪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哽得异常难受。
温笠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他的嗓音,低缓而凉薄:“阮小姐,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阮沁溪浑身虚脱,最终下了车。
这次,劳斯莱斯库里南匀速地从她视线里消失,背影坚硬而冷漠。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沉,月色清幽,夜风拂过,阮沁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
她缓步来到了外公的病房里,舅舅还在外地进行封闭式培训,而外婆则在家里忙着陪伴那些来参加订婚宴的亲戚,所以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阮沁溪坐在了外公的病床边,打开了今天专业摄影人员,给他们拍摄的订婚宴影片,将声音放到最大,播放给昏迷中的外公听。
视频中,温笠归一直握着阮沁溪的手,阳光下,他们俩共同踏在铺满玫瑰的红毯上。
阮沁溪指着视频,絮絮地跟外公说着话。
“外公,你看,我今天订婚了,婚宴上全是我最喜欢的百合,好漂亮,对不对?”
“这就是我未婚夫,长得很好看是吗?前段时间他还来看过你呢,你记得吗?”
“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跟你一样,关心我,爱护我,什么事都想着我,可是……我却利用了他,我还说了那么多让他伤心的话,现在他全都听见了,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说到这里,阮沁溪忽然悲从中来,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将脸埋在外公的手臂上,哭得不知所措。
“外公,我真的错了,可是怎么办呀?他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
病房外,明月寂静地挂在天边。而病房内,阮沁溪无声地,继续流着眼泪。
订婚宴结束之后,温笠归返回了温家,他神色平静地告诉父母和妹妹,这段时间,他和阮沁溪对外还是会维持未婚夫妻的状态,以免影响“木南乡”以及近杉资本的投资。
而在说完之后,温笠归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关上门之后,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随后一仰脖子,将烈性的酒一饮而尽。
喉咙里,瞬间充斥了野性的刺激,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到最后,他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露出了满面的疲倦和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