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决明缓缓抬起头,语气莫测:“陈大人来得快。莫非是在路上遇到了我派去的人?”
陈毅禾不解其意:“将军派人来找下官了?我是在县衙听见外头有人吵嚷新丰酒楼死人了,担心出事了,这才赶来的。”
他扫了一眼屋中景象,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如今看来,确实是死人了。”
程荀心下一沉。
新丰酒楼与和谈使臣所住的官署在城东一带,可县衙却在城中偏西,“死人了”的消息,如何先一步传到陈毅禾耳中的?
况且在事发第一时间,晏决明就已派人将酒楼牢牢围住,所有客人都滞留楼中,绝无一人漏网,谁又来得及通风报信呢?
程荀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陈毅禾,而他好似浑然不觉,只蹲下查看两个死去嫌犯的情况。
沉吟片刻,晏决明不动声色道:“陈大人,您看该如何处置?”
陈毅禾捏着胡须沉吟片刻,委婉道:“酒楼里出的事,多半是朝着官署里的大人们去的。事关两国和谈,下官实在不敢托大。”
程荀若有所思。
一个军事重镇中权力不大的文官,遇到这样的棘手之事,多有推脱,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当真不想插手么?
陈毅禾话音刚落,晏决明未加思索,当即说道:“陈大人过谦了,平决狱讼本就是县官之职,算不得托大。”
“况且。”他话音一顿,“此事实在不宜交给我与范将军。”
“今日呼其图在此设宴请客,那桌饭菜有毒。”
这话如同巨石掀浪,屋中顿时就炸开了锅。程荀与王伯元心中多少已有猜测,反应还算镇静;陈毅禾却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那、那,呼其图可还好?”他仓皇问道。
晏决明神色镇定,简明扼要解释道:“范将军醉酒掀翻了呼其图的桌子,饭菜并未入口,无人中毒。”
“这两人是酒楼的伙计,至少半年前就来了。”
他简单说了方才发生的种种,陈毅禾虽心神俱震,却也明白过来他二人都不宜插手的原因。
他沉默许久,一咬牙,将此事揽了下来。
“既如此,下官得罪了,还请晏将军与我一同去一趟县衙。”陈毅禾俯身行礼。
晏决明微微回礼,淡淡道:“应有之责,陈大人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