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们顺便送我回去吧。”范春霖极为自然地吩咐道,说完又补充一句,“等会儿我做东,别客气。”
王伯元眯起眼睛,微微歪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小范将军,这是将我们看作……”
可还未说完,程荀便打断道:“若是顺路,自无不可,只是要委屈将军与王寺丞坐那驾马车了。”
王伯元顺着程荀手指方向看去,竟是自己来时坐的那辆马车,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
那马车虽说是小了些,可要不至于要范春霖“委屈”就坐吧?
没想到,范春霖看了眼那马车,竟真的皱了皱眉,勉强说了句“也行吧”,就径直走过去,钻进了马车里。
王伯元看看那还在晃动的车帘,又看看站在原地的程荀,气不打一处来。
他凑到程荀身边,咬牙切齿道:“小阿荀,你倒是都给哥哥安排好了哈。”
程荀微微侧脸,瞥了他一眼:“伯元哥,你摔的当真是腿?”
王伯元一愣,眼睛一转,立时反应过来:“他是一个人来这的?”
程荀迈开腿,朝远处自己的马车去。贺川和晏立勇还等在原地。
一面走,她一面轻声道:“他说自己昨儿半夜喝多了,醉醺醺地就从紘城走到了墓园,身边一个人都没带。”
王伯元气得跳脚,压低声音:“这种鬼话你也信!”
程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他一眼:“我就是不信,才让他与我们一路走啊。”
“……有道理。”王伯元愣在原地,随即恍然,“我明白了。”
程荀叹口气,道:“王公子,探花郎,快回你马车上吧。”
理智回笼,王伯元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你想查什么,我都配合,绝不坏事!”
王伯元来时只坐了辆青帷马车,大小有些尴尬,恰好是坐一人宽敞、坐两人拥挤。
他掀开车帘,却见范春霖大喇喇坐在中间,环抱双臂,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他拧着眉头踏进马车,轻轻踢开他伸长的腿,挤在旁边坐下。
车帘放下,马车晃晃悠悠动起来。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慢慢飘起一股宿醉的酒味。
王伯元不耐烦地支起窗,冷风灌进车厢,他渐渐平静下来。
光从窗缝间透进来,照在范春霖下巴一圈乌青的胡茬上。
——看起来,范春霖所说的似乎并非“鬼话”。
他无声端详着范春霖的衣着与样貌,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怪异又浮上心头。
与程荀不同,他从今夏到西北以后,与范春霖相处了近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