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一阵程杜商号打出名号后,不少有心人都察觉到,虽因为晏决明之故,程荀的身份多少有些敏感,可与官衙的关系却并非外界此前猜想的那般紧张。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少官眷都送来拜帖,孟家老宅门前一时又热闹起来。
程荀本想着从中打探些消息,便也耐着性子接待了几位客人。可惜,几次交谈下来,程荀便有些意兴阑珊。
对程荀年已二十,非但未嫁,还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种种“出格”行为,即便那几位夫人言辞如何客套奉承,怜悯、轻视与无法理解,还是从某些细枝末节中,不经意间就露了出来。
“程小姐独自一人在外,身边也没个长辈、婆子?那岂不是样样都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做主了?”
“……女子不似男子,青春年华就那么几年,可荒废不得,还是得找个归宿……”
“可不是么?我听说啊,张夫人最近就忙着给她家那个二丫头相看呢……”
碍于程荀的身份,她们明面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程荀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明白,她们未必就对自己有敌意,有些话甚至是出于好心。只是这种好心,本身就是隔阂罢了。
可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贺川与妱儿却坐不住了。
在某天下午,程荀带着笑脸又送走几位客人后,妱儿叫来门房上的亲卫,当着程荀的面,拿起纸笔将那些拜帖一一回绝了。
程荀仍由她写完,有些哭笑不得,问她,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妱儿低着头没说话,半晌,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在纸上写:她们故意挤兑你。
程荀顿然,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只是不一样而已。”
世上有杜三娘、崔夫人、妱儿、贺川甚至王翠儿这般,明白她的野心、理解她的反骨之人,自然也会有将她视作出格叛逆、行事荒唐之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本就不是为了听她们嘴里或真心或假意的夸赞,才与之来往的。
“那主子,您还要见她们吗?”贺川也走上前,小心问道。
她原也有些忿然,可见程荀态度平静,往深里想想,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程荀却摇摇头,有些无奈道:“算了,我本也不打算再与她们碰面了。”
若没有今日这一出,程荀原本也打算从这诸多应酬中抽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