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寺丞,公务要紧,还望体谅。”
王伯元虽搞不清具体状况,可望了眼从门内抬出的封箱,他当机立断道:“敢问陈县令,晏决明此案由谁主办?又有谁从办?”
王伯元声名在外,陈毅禾自然知晓他与晏决明的关系,见他如此盘问,脸色有些难看:“寺丞这是何意?”
“陈县令想岔了。此事毕竟事关朝廷三品大员的声誉,晏决明的身份又非同一般……晚辈也是关心则乱。”
王伯元彬彬有礼、点到即止,姿态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强势。可陈毅禾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并不理会他的暗示,直接转身离开。
程荀在旁看了全程,心中骤然一沉。
她与陈毅禾也打过几次交道,此人算不上什么贤臣、能臣,却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与大多数人到中年、在官场上仍混得不尴不尬的官员一样,循规蹈矩、才智平平,万事不求错。这样的人,行事最是圆融。
而今日的他,比起蓄谋已久、恶意报复,更像是全然沉醉在自己清明、公正、不畏强权的士大夫气度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若非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这般决绝。
所以,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底气?
程荀暗自思忖,王伯元也看出端倪,不再追问,只安慰程荀:“别怕,我随你同去,衙门不敢为难你。”
紧接着,王伯元以孟忻学生的身份,不顾陈毅禾阻拦,强行随众人去了衙门。
许是对孟忻有所忌惮,陈毅禾保全了程荀的体面,为她备了车马。除了紧紧跟在两侧的官兵,乍看似乎只是她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出行。
直到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程荀直接被带上公堂,那片刻的平淡错觉才消失殆尽。
公堂之上,蒋毅方高坐正中。他长得憨厚敦实,脸上天生几分笑意,看上去并无攻击性。可想起他曾在晏决明与范春霖之间毫不费力地周旋,程荀不敢小觑。
而蒋毅方下首则坐了个面白无须的男人,他眼神尖酸刻薄,自程荀进门后便挑剔地上下打量。
身侧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抽气声,王伯元不动声色,用气音飞快道:“魏季,誉王的人。”
程荀心脏猛地收紧。
蒋毅方在上首朗声道:“堂下可是程荀?”
“是。”
“两月前,你在来紘城的路上,可曾两次遭到瓦剌人挟持?”
蒋毅方开门见山,程荀整整心神,简略说了当日的情景。
“……大致是如此。此事早已交予县衙调查,莫非衙门中没有记录?”程荀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