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水面被激起阵阵涟漪,向外扩散,一圈紧接着一圈,一圈比一圈大,像是蝴蝶在亚马逊雨林里扇动了两下翅膀,最后在不经意的某一天,掀起了一场龙卷风。
时衾站起来,抬眼看向挂钟,已经凌晨两点。
她想得时间够久了。
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无垠的夜色,仿佛吃人的黑洞,将一切吞没。
玻璃映出客厅里的地灯微光闪烁,仿佛一个温室罩子,将她拢住,保护起来。
她像是一个怯懦的孩子,不愿意再走进那片黑暗。
时衾向后退了一步,远离那黑洞,转身穿过幽深的走廊,拧开门把手,进了主卧。
主卧里一片漆黑,仿佛是料定她不会再回来,傅晏辞甚至没有给她留地灯。
借着朦胧的月光,时衾看见大床上侧身躺着的男人,背对着她,像一座沉默而孤寂的青山。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旁边躺下。
被子摩擦的声音,在安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傅晏辞没睡,缓缓地睁开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的呼吸轻了。
女孩的手伸了过来,抱住他的腰。
他的心脏也停了。
时衾把脸埋在男人宽厚的背部。
空气里檀香气息扑面而来,沉敛好闻。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难过,眼泪一滴一滴落进他背里。
她箍他箍得很紧,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愤怒情绪。
时衾死死咬牙,从湿润的嗓子眼里挤出一词:“笨蛋。”
她恨不得用尽自己已知的骂人词汇去骂他,却又舍不得骂他,到头来只能说出一个最无力的词。
傅晏辞感觉到背后湿了,他翻过身,将她面对自己。
迎着月光,他看见女孩脸上湿润反光,哭得整张脸都是泪。
他手肘撑在枕边,指腹替她擦拭。
“衿衿。”他低声地唤她,“别哭了。”
他已经足够愧疚了,实在没办法再看到她那么伤心的哭。
傅晏辞将她眼角流下的泪抚去。
“对不起啊。”他无奈自嘲,“再怎么哭,我也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你。”
谁要他的弥补,他有什么要弥补的?
是的。
他有。
弥补她浑浑噩噩度过的这六年。
时衾快被他气死,伸手勾住他脖子,狠狠咬住他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