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怀知晓了这件事,本想安慰苏燕几句,却见她面上并未流露太多悲痛,那张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麻木。
“人皆有一死,你也不必太过伤怀,张侍人年纪到了,我会命人厚葬他。”
苏燕听到他的话,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必说这些。”
她连哭都没有,反而让徐墨怀感到一丝不适应,好似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苏燕和顺乖巧,不再反抗忤逆,而这几年的安分守己也能看出来,她的确没有再逃走的企图。可今日的苏燕,与从前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徐墨怀忽然有些感慨道:“这几年你变了很多。”
苏燕眉眼微微弯起,笑了笑,说道:“难道我变了,陛下不再喜爱我了吗?“
苏燕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她也能看出徐墨怀竭力避开从前种种,似乎只要不再提及,那些令人不堪的过往便不存在。
她已经不是小山村里的一腔热枕的农妇,她学会了读书写字,学会看人的脸色说话,宫里的规矩她也都学会了,按理说她与从前已经是判若两人,成了徐墨怀最满意的模样才是。
徐墨怀走近,将她揽到怀里拍了拍,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何时不喜爱你了。”
苏燕仰起脸,目光越过他,去看窗外那棵海棠树上的鸟。
人都会变,倘若她已经不是从来的模样,徐墨怀又在喜爱着什么。将山野里的野花强行栽种到自己的林苑,将燕鸟折断羽翼关在笼子里,最后野花枯萎,燕鸟奄奄一息,他真的还会始终如一吗?总有一日,他会发现一切都变了,而他还有更多需要关注的事物,所谓野花,不过是他这壮阔繁华的一生中,最无关紧要的一抹艳色,迟早会随着时间变得黯淡。
苏燕挣扎浮沉的一生,在徐墨怀这样的君王眼里,不过是轻如鸿毛的存在,只要动动手指,便能用喜爱的名义碾个粉碎。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
张大夫离去一阵子后,苏燕时常捧着自己碎裂的玉镯发呆,徐墨怀看不过去,命人去寻了一副极其相似的镯子回来,又将摔碎的玉镯拿去让工匠修复,即便如此,后来也不见苏燕再戴过任何镯子。
徐成瑾拜别太傅回到含象殿,正好瞧见苏燕站在回廊处与人说话,不等他走近,就看见苏燕将一个笼子打开,将里面的鸟给放了出去。
“阿娘这是做什么?”
“你父皇见我总瞧着树上的鸟,以为我是喜欢,让人送了两只画眉给我。”苏燕说起这件事,不禁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他当真是半点不懂我的意思。”
徐成瑾疑惑道:“那阿娘喜欢什么?”
苏燕俯身揉了揉徐成瑾的脑袋,笑道:“阿娘最喜欢阿瑾,只要有你在,阿娘哪也不会去。”
等徐墨怀来了含象殿,才知道苏燕将两只画眉给放了,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揭过。
“你怎么来了?”苏燕梳好了发髻,扭头看向他。“我正要出去。”
徐墨怀拿起徐成瑾放在书案上的课业查看,随口问道:“要去哪儿?”
她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去见张大夫,昨日侍者说他咳得厉害,一直念叨着要见我一面……”
徐墨怀翻阅纸张的手忽然一僵,抬起眼看向苏燕的脸,确认她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戏弄。
直到苏燕要朝着殿外走的时候,他捏了捏眉心,几步走去将她拉住,欲言又止地盯着她。
“怎么了?”
徐墨怀宁愿相信是她说错了话。
“你方才说要去见谁?”
苏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张大夫病重,我要去见他一面,你这是做什么?”
徐墨怀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呼吸不由变得沉重。
徐成瑾站在殿门前,疑惑道:“阿娘,张侍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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