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只能赌一赌天子看在玉奴的份上,决不至于让她狼狈跌倒!
杨玉瑶确实赌对了,在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帝位时,李隆基确实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即便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杨玉瑶的居心,可是,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能够让少妇怀春,他甚至还有些得意。因此,他顺势伸出手来扶了杨玉瑶一把,见她果是倒在自己怀中,旋即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往旁边弹开,诚惶诚恐告罪不已,他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致。
玉奴率真却不失慧黠,一次一次没让他沾手,他当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在某种巧妙的误导下,他只以为那是她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希望异日能够得到长长久久的宠爱,故而也就索性耐着性子看她玩花样。他喜好音律,乐器舞蹈无一不精,玉奴在这方面契合得很,而且她排出的一曲霓裳羽衣舞简直是令人惊艳,尤其是她亲自领舞时。只不过,男女之间不是只有契合,即便她那些侍儿无一不是妙人,可他这个天子终究不满足。
所以,对送上门来的杨玉瑶,李隆基自然不会拒绝。三言两语交谈过后,得知她文君新寡,他就更加无甚顾忌了。当随行的内侍知机地在沉香亭三面布上了围障,随即又一个个都退下了之后,杨玉瑶一脸欲拒还迎的媚态,他自是顺势推倒,就在这露天野地里,对着烟波浩渺的龙池来了一场颠鸾倒凤的合体之缘。他本只是一时兴致,却不想杨玉瑶的身体竟是分外媚人,一时不禁多沉醉了一会,等云收雾散的时候,他竟有些筋疲力尽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隆基足足比最初预定的时间迟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来到了太真观。
毕竟,他是堂堂天子,不能有半点形象差池。至于事后瘫软得犹如一团烂泥的杨玉瑶,也自有内侍宫人们服侍前去洗浴更衣。既然是杨玉瑶主动,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来太真观之前,他就已经吩咐黎敬仁备办一份丰厚的赏赐,如此一来,便没有任何人敢多嘴多舌。
所以,此时此刻在玉奴面前,他没有流露出半分异色来。可是,见榻上的人自始至终拿着一张帕子遮住脸,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想当初李夫人病重,无论武帝如何说都不肯让他见上一面,只希望他能记住自己最美丽动人的一刻,这份心思我从前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玉奴心中想到的却是李家被族诛的结局。自古以来,以色侍人者,有几个能长久?妲己妹喜这样的妖妃暂且不说;卫子夫独霸天下后,却落得个废死的下场;李夫人钩弋夫人一个病死一个被逼死;张丽华何等妖娆,却落得个斩首示众;至于大唐建国之初的尹德妃张婕妤之流,还不是早早就悄无声息了?如果从小没人教导过这些,她也许会认为,女子最尊贵的时候就是身处后宫最高位,可她终究见过很多天下最不凡的女子!
李隆基心中悸动,嘴上却说道:“就是区区一点小病,何至于说这种话?”
“区区一场小病却拖了一个月也没什么起色,安知还能不能治好?”玉奴淡淡答了一句,随即便轻声说道,“陛下还请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还请不要亏待我那几个侍儿,千万给她们一个名分。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宫人何止上万,我不希望埋没了她们。”
此时此刻,李隆基终于脸色凝重了起来。尽管在玉奴的再三哀求下,他不得不答应了这个要求,可等到安慰了她几句出去之后,太医署上下便经历了一场如同疾风骤雨的洗礼。奈何玉奴是货真价实生病,只是由侍儿们亲自煎的药却从来都没吃,再加上某些紊乱脉息的秘药,太医署中又混杂了一两个被人捏住把柄,得了不明厚贿的御医,即便在天子的声声怒吼中,玉奴这场病却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至于杨玉瑶,则是借着探病一次次来往宫中,借着慰藉天子的名义,与李隆基打得火热,虽还不至于次次承恩泽,可终究达到了目的。她倒总算意识到妹妹即便病卧在床,可也不能太过忽视,更何况自己终究是嫁过人的寡妇,得一个名分更难,每次在玉奴病榻前盘桓的时间比最初长了许多,试探的言语远胜过安慰。终于,当李隆基再一次来时,候在太真观的她如愿以偿从玉奴口中听到一句话。
“我只有三个嫡亲姊妹,还请陛下替我照顾她们,也多多优抚其他杨家人。”
仿佛是一语成谶,玉奴的这场病足足拖了一个半月,最终却不治。当这一日,张云容亲自到兴庆殿报丧的时候,李隆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盛怒之下的他正要发火,却不想张云容双膝跪下呈上了玉奴的绝命词。他接过来扫了一眼,就只见字字句句皆是遗憾和自责,却还不忘提醒他遍封侍儿以及照顾杨家,最末了一句便是不要罪及太医署,一切都是命数。
那一刻,李隆基再次品味到当初邠王和宁王先后去世时,那种扑面袭来的恐慌。尽管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是,生老病死,这一样样却全都是上天主宰,他没有半点办法!
玉真观中,玉真公主得到讯息时,恰是高力士亲自前来。早有准备的她死死盯着这个宫中最有头有脸的内侍,突然劈手就端起旁边一个茶盏砸了过去,随即失声痛哭了起来。面对她这样的反应,高力士一时进退两难,有心安慰,可玉奴就是他亲自接了进宫的,如今人已经香消玉殒,玉真公主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而他更遗憾的是,没了这么一个让天子眷顾非常的女人,他和李林甫的角力就要被动得多!
他交好的齐澣等人,被李林甫使手段一个个左迁,再这么下去,朝中真的就要李林甫一手遮天了!要知道他甚至就连收买刺客的心都有过,可李林甫出入前呼后拥,甚至要清道,晚上睡在哪连家人都不清楚,他纵使有再好的刺客,找不到人却是枉然。
等到狼狈出了玉真观,他便召来一个从者,低声问道:“那杨玉瑶连日以来,承恩有多少回?”
“回禀大将军,大约七八次。”
七八次……须知从前后宫得宠妃妾,一个月都未必能留住天子这么多天!
高力士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打定了主意。事到如今,纵使赌一赌,他也顾不得了!,!
,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
兴庆宫中内侍宫人虽只称玉奴为太真娘子,可李隆基从前那些妃妾几乎都留在大明宫,旁人谁不明白其中含义?故而即便杨玉瑶又不是什么超品外命妇,在兴庆宫中肆意行走,却也无人敢置喙,甚至还有人为了讨好于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至于她很快就得知了李隆基午后政务闲暇时分,常常喜欢在龙池边上的两处亭子逗留。
尽管是二选一,但杨玉瑶只要入宫都选在午后,而且常常往太液池边的两处亭子逗留,在最初几次扑空之后,这天午后,身处沉香亭的她终于看到远处有了动静。尽管看不分明究竟是否当今天子,可她立时背过身来屈膝跪下,故作虔诚地闭上眼睛合十祷告,实则却竖起耳朵听着身后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敏锐地注意到脚步声和呼吸声,立刻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几许。
“恳请玄元皇帝看在奴奴一片虔诚,让妹妹能够早日康复,奴奴愿以身承担病痛!”
她一连念了好几遍,随即伏在地上就是三拜,最后竟是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伏于地低低哭泣了起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她不禁焦心如焚,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终于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自己肩膀上。那一瞬间,她便犹如被人注入了一股活力似的,整个人充满了精神。她缓缓直起腰侧过头,用微微红肿的目光瞥了一眼背后的人,见果然是自己见过数次的李隆基,她立刻露出了讶然之态,随即诚惶诚恐地转身行礼。
“陛下……陛下恕罪,我知道不该在宫中私自为病者祈福,可我实在是担心妹妹……”
玉奴的姊妹都进宫来过,李隆基确实对素面朝天却依旧妩媚妖娆的杨玉瑶印象深刻。尤其是她和玉奴的容貌相似,性情却截然不同,他自然不免会生出几分新鲜感。此刻,杨玉瑶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成功打动了他的心,因此他微微一颔首,继而便温和地说道:“你也是姊妹情深,朕怎会怪你。如今乍暖还寒,地上凉得很,起来说话吧!”
“多谢陛下。”
刚刚为了苦苦假装虔诚祈福,杨玉瑶跪在地上的时间自然不短。那股从膝盖渐渐蔓延至全身的阴寒让她瑟瑟发抖,此刻起来时,只觉双腿乃至腰背全都酸软不已的她脚下一个踉跄,竟是站立不稳。说时迟那时快,她竭尽全力抓住这个机会,整个人仿佛不由自主一般冲着天子跌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只能赌一赌天子看在玉奴的份上,决不至于让她狼狈跌倒!
杨玉瑶确实赌对了,在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帝位时,李隆基确实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即便他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杨玉瑶的居心,可是,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能够让少妇怀春,他甚至还有些得意。因此,他顺势伸出手来扶了杨玉瑶一把,见她果是倒在自己怀中,旋即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往旁边弹开,诚惶诚恐告罪不已,他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致。
玉奴率真却不失慧黠,一次一次没让他沾手,他当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在某种巧妙的误导下,他只以为那是她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希望异日能够得到长长久久的宠爱,故而也就索性耐着性子看她玩花样。他喜好音律,乐器舞蹈无一不精,玉奴在这方面契合得很,而且她排出的一曲霓裳羽衣舞简直是令人惊艳,尤其是她亲自领舞时。只不过,男女之间不是只有契合,即便她那些侍儿无一不是妙人,可他这个天子终究不满足。
所以,对送上门来的杨玉瑶,李隆基自然不会拒绝。三言两语交谈过后,得知她文君新寡,他就更加无甚顾忌了。当随行的内侍知机地在沉香亭三面布上了围障,随即又一个个都退下了之后,杨玉瑶一脸欲拒还迎的媚态,他自是顺势推倒,就在这露天野地里,对着烟波浩渺的龙池来了一场颠鸾倒凤的合体之缘。他本只是一时兴致,却不想杨玉瑶的身体竟是分外媚人,一时不禁多沉醉了一会,等云收雾散的时候,他竟有些筋疲力尽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隆基足足比最初预定的时间迟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来到了太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