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泗依照记忆,做了选择。
为了能更准确一些,仵作和毕之安商量,带郭泗去义庄看看。
那儿遗体多,有各种不同的痕迹,比起简单的嘴上描述,更好让郭泗回忆是“浅了深了”还是“平了皱了”。
郭泗不怕义庄,毕之安自然答应,由胡同知带着仵作和郭泗过去。
温宴出了顺天府,坐着轿子去了沈家。
她来得不早也不晚。
陈正翰前脚刚到,徐其润收到了要抄没的消息,也来了,两厢正交接事宜。
沈家的大门被敲开,沈烨与几个兄弟、子孙沉着脸从影壁后绕了出来,看着来势汹汹的一行人。
陈正翰双手捧着圣旨:“我也是奉旨办事,想来,各位也做好了准备。”
沈烨拦住了想说话的自家晚辈,请陈正翰带人入内:“陈大人宣旨吧。”
陈正翰念完了,道:“听说两位老大人病着,大家都配合配合,别弄得哭天抢地,也免得拉扯之中多受委屈。”
春雨带来的云层阴阴沉沉了数日,这会儿才是渐渐散开了。
阳光从云间穿过,洒落下来在这座大宅的屋檐上,刺得人眼睛生痛。
沈烨避开了直射的日光,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冷冰冰的。
虽然是他希望的结果,但这一刻的到来,并不会让人舒坦。
如此家业,毁于一旦……
饶是还有后手,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心平气和?
沈烨不年轻了,荣华富贵享受无数,真到了事成那日,他看不到也就算了,可家中的这些晚辈,实在太可惜了。
胡同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沈家的男女老幼,一个接着一个被带出来,有人满面戾气,有人哭哭戚戚,一时之间,难免混乱。
人群议论纷纷,虽然都知道沈家楼要塌了,可在这一日之前,还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塌的。
“案子好像还不清不楚的。”
“抄出证据来,不就清楚了?”
“连冤都不喊,看来是知道自家逃不脱了。”
“也是,这么多年风风光光,谁知道底下多少腌臜事儿。”
温宴没有下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檀儿在她怀里,轻轻喵了一声。
“我没事儿,”温宴握着黑檀儿的爪子,想了想,又道,“就是心情有些复杂。”
不是单纯的、复仇的爽快,与前世此情此景下的感受亦是不同,真正的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