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重来一万次,次次皆如此。
从寝殿里出来已经三天后的事了。
这三天里,容钰和卫京檀在房间里聊天、下棋、写字,看同一本书,情到浓时就缠在一块儿接吻做爱,累了便相拥着入眠。
他们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刻,像是要把缺失彼此的日子全部找回来。而容钰那个破烂的、疲惫不堪的灵魂,在卫京檀简直无底线的纵容和疼爱下,一点点被修补起来,重新焕发出活力。
卫京檀把容钰的墨狐大敞系好,扣上帽子,又往怀里塞一个手炉,把小少爷包裹得像密不透风,这才推出去。
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看不见尽头的白一直铺到天边,天空也是白的,看不清界线。
容钰吸了一口冷气,心神一震,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卫京檀低头瞧了一眼,伸手把容钰脖子上的兔毛围领往上扯,容钰的脸颊顿时遮的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困难。容钰气得瞪他,偏要拽下来。
卫京檀无奈,“别着凉了。”
小少爷脆的跟玉似的,真怕一不留神就碎掉了。
容钰不理他,雪白的下巴往前一扬,意思是要去别处看风景。
卫京檀便推着他在王府里转悠,说是王府,其实原本是一个大贪官的宅子,被皇上抄了家没收回来,按照王府的仪制重新修葺,赏给了淮南王。
王府面积极大,九曲回廊蜿蜒向前,亭台楼阁随处可见,虽然有雪盖着,但昔日的奢华仍可窥得一二。
容钰看着回廊上的红灯笼,想起容府也是这样,“是不是要过年了?”
卫京檀:“今日是腊月二十八。”
容钰眸光闪了闪,抬眼看向卫京檀,卫京檀也垂眸看他,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去年此时,我还在公子院子里挨罚。”
没想到转眼之间,一年便过去了。如今二人的身份和关系都与那时天差地别,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有一些没有变。
“那是你活该。”想起卫京檀之前做的那些事,容钰仍然觉得气恼,简直下流无耻。
卫京檀可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反而沾沾自得,他笑吟吟道:“若无当日,也无今日。”
当日绿萼羞辱容钰,他出手将小少爷救出来又送到浴室,便在那里发现了小少爷的秘密。
他借那个机会将容钰上上下下看了透,说没有旖旎心思是假的,但当时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报复容钰之前的毒打,没想到从此以后就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回首往日种种,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不一定有今日之果。可在爱容钰这件事上,从来不会有第二选择,只要这世上有容钰,卫京檀就一定会爱他,不惜一切地爱他。
哪怕重来一万次,次次皆如此。
于是卫京檀沉思片刻,在容钰面前半蹲下,温热的手指拂去容钰长睫上凝结的冰花,黑眸深邃温柔,“若无当日,也有今日。”
容钰心中一动,仿佛有涓涓细流自心间划过,寒风吹拂脸颊,他却觉得心脏滚烫。天地间一片寂静,他眼中只剩下面前的男人。
桃花眸弯了弯,容钰低下头,卫京檀便也微微直起腰,单膝跪在雪地上,掌心扣住容钰后颈,仰着脸亲吻他。
这是一个无关情欲的吻,在玉树银花之下,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之间,诉说着彼此最纯洁无暇的爱意。
姜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漫天风雪之下,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姜齐实在没想打扰,偏偏脚底下踩到一截枯枝,“咔嚓”一声,他便看到世子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吓得他一哆嗦。
“什么事?”卫京檀阴恻恻地问,任谁和心上人接吻被打断都不会有好脸色。
姜齐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看了眼容钰,“那个……世子妃、不是,容公子的小厮,叫墨书那个,闹绝食呢。”
容钰自然听见姜齐先前的称呼,他眼波微动,但什么都没说,只道:“把他带过来。”
约会被破坏了,卫京檀心情很不好,看向姜齐的眼神冷飕飕的,简直能把人穿个透心凉。
姜齐也很无奈,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什么办法都用了,他就没见过那么难缠的人。
三天前墨书就醒了,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公子。姜齐告诉他容钰很安全,让他安心等待就好,墨书说什么都能不信,一定要见到容钰才行。
可那会儿容钰正和卫京檀在屋里“久别重逢”呢,谁敢去打扰。姜齐没办法,只能让卫五去劝。见到熟悉的卫五,墨书算是消停了一会儿,可没想到一等又是一天一夜。
这下墨书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还骂卫五和他们是一丘之貉,把他公子给害了。并且在屋里闹绝食,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
好歹是容钰身边人,姜齐不敢怠慢,一听说世子带着世子妃出来散步,他就忙不迭地找过来,就怕再晚一会儿,把人饿出个三长两短。
刚回到正殿,一个黑影“嗖”得一下冲过来,抱住容钰的腿就开始嚎,“哥儿,哥儿,你没事吧,你去哪了,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