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谋什么事,算计什么,老夫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梁太医自己消了会儿气,沉声道:“老夫只管治病救人,既然有病,当然要救。”
萧朔在窗畔坐了一阵,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
“宫中的那些纷乱,老夫又不是不曾见过。”梁太医扫他一眼,“两个臭小子,要拿老夫谋划便自谋划。能摘得出去,来日记得将老夫摘出去便是。摘不出去,掉个脑袋,又不是什么大事。”
云琅苦笑:“您老也不是有八个脑袋……”
“活到这把年纪,要十八个脑袋有什么用。”
梁太医恶狠狠瞪他一眼,扯开他衣袖,继续行针:“真怕死,当初你们王爷说府里有个人欠拿针扎,不来不就行了?”
云琅不知该说什么,抿了下嘴角,垂眸笑了笑。
“你们两个小辈,还不比皇上的几个皇子大。”
梁太医依次下了针,隔了一阵,又低声道:“他们这个年纪,个个可都是跨马游街、风流意气的。”
“我也风流。”云琅有心气萧朔,轻咳一声,“等来日我好全了,便去青楼看看……”
“少说话。”梁太医瞪他,塞过去一碗汤药,“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没有数?要想好全――”
云琅端着汤药,喝了两口,苦得呛了一迭声翻天覆地的咳嗽。
梁太医面色复杂,看他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府内会再安排几日。”萧朔似是不曾察觉两人端倪,淡声接话,“并非信不过太医,是宫中送出消息,这几日风紧些。”
云琅刚按下气息,闻言抬头,轻蹙了下眉。
“同我们所谋之事,倒是并无多少干碍。”
萧朔道:“冬至快到了,要排冬仗。”
云琅没听明白:“什么?”
“……”萧朔按了下额角,把他手里的碗接下来,递一盏参茶过去:“你每次趴在大庆殿房顶上,看得那场热闹。”
云琅:“……”
云琅端着参茶,讷讷:“哦。”
“自古有例,冬至阳气生发、君道滋长。”
萧朔看着他,不紧不慢:“文武百官当齐至大庆殿前朝贺,以宣朝堂之礼,正君王之威……”
“想起来了!”云琅恼羞成怒,“背礼部的奏折干什么!”
“你趴的房顶太多,怕你记不准。”
萧朔淡声:“冬至朝会,仅次于元旦大朝。等这一次朝会过去,便该休朝了。”
云琅多少记得这么一出,印象却不深,细想了想:“是不是文武百官都要去?”
“有爵位便要去。”
萧朔点头:“你当初长在宫中,身上却没有官职爵位。后来封云麾将军,那两年冬至日却都又镇守北疆,一次都没能赶得上。”
云琅不想他竟记得这般清楚,扯了下嘴角,笑了笑:“可惜。”
萧朔并不觉得可惜,拿过薄裘,替他搭在身上。
“今日是初十。”
云琅顺手裹了,算了算:“今年冬至在十六,不还有几天么?”
“虽然还有几日,但冬至前三日,皇上就会移驾大庆殿就寝。今年是新皇登基后首次,要十日。”
萧朔道:“诸皇子晚辈按例,应在夜间轮流于外殿值守。”
云琅看着他平淡神色,没接话,把喝空了的茶盏塞回去:“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