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玻璃上的花是哪儿来的啊?”
“那是霜花,玻璃上霜了。”
“老师,塑料布是哪儿来的啊。”
“我知道,是在公社买的!”
“不对,是树上长的!”
“你太傻了,哪有树上长塑料布的啊!塑料布是大厂子里面生产出来的!”
孩子大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马占山挠了挠头走到尚老师跟前,“咋又让您破费了呢?来年我高低上公社让他们给您把玻璃钱报销喽。”
“不用着急,能报销就报销,不能报销拉倒,我把钱花到学校高兴。”
“得报销得报销。”马占山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个明个儿我送点儿土豆和苞米来。”
“快放假了,不用送那么多。”
“学生们不吃,您也得吃啊。”
“我能吃多少。”尚老师倒是没拒绝马占山送东西。
除了学校的玻璃窗之外,村里的另一个话题是朱逸群到底有病没病。
正方以王凤为首的朱家女人们正在四处散布朱逸群脑袋没病,没弹片的消息。
然而反方的理由充分又强大,朱逸群太大方了,给自己修房子不说吧,本家三嫂子宫破裂大出血他掏钱,收山货他不赚钱(村里早有好事之徒拿他的收购价跟山外来的贩子对线了,山外的贩子宁可不收他们的货,也不肯跟朱逸群出的价),小学的塑料布他出钱,还给朱逸理家的小丫头买奶粉!奶粉啊!多少人家里生得小子没奶喝,都没得着过一口的奶粉!
有的人当面就反驳了,“你们朱家人当然向着朱家人了,说他没病是假,想给他骗个媳妇是真!”
“就是,朱逸群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有的人呢,当面说嗯,我相信朱逸群没病,背后说朱家人把别人都当傻子看。
唯一把这事儿当真的“外人”是马占山,他特意找到了朱逸群,“你脑袋里真没弹片?”
“没有。”
“那你咋说你除了手指头有伤之外还有后遗症呢?”
“我得过脑震荡,听不得太吵闹的声音,适应不了太紧张的生活。”
“就是不能累着呗。”
“脑子不能累着。”朱逸群生怕被马占山理解成不能干重活。
“那倒成。”脑子有啥用?朱大明白那脑子算是村里利用率最高的了,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回,余下的时间全靠那张嘴巴巴的说了。他抽出卷好的烟卷安到玛瑙的烟嘴上,划了根火柴点着了,抽了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想找啥样的对象?我让你婶子帮你琢磨琢磨。”
“叔,我现在刚把房子立起来,还没干出点儿名唐呢,不着急找对象。”
“你都多大了?先成家才能安心立业嘛!”
说到找啥样的媳妇朱逸群还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个……咱山里人也没啥矫情的,我喜欢白白胖胖的,身强力壮的,性格开朗的,能干活能吃饭能张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