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晖转头和她一起看着门口落下来的雪花。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院子里没有种树,也没有花草,土墙被积雪覆盖,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过了一会儿,樊晖道:“四年前,魏明肃被你们卢家赶出长安后,去了洛阳,后来他去了巴州,又去了扬州,还因为一些事被抓进狱中关了几个月,他听说卢家出事的消息时,传回了你的死讯……假如他早点知道,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卢华英不知道这些事。
她不敢和魏明肃谈以前的事情,只能从阿福和阿俞他们那里打听他这四年的经历,阿福防着她,不肯说太多,阿俞又只是个随从,不了解魏明肃,她打听到的都是一些他做官的事。
樊晖停顿下来,忽然一笑:“三娘,你看人的眼光很好,四年前选了魏明肃。”
卢华英心里一阵刺痛。
樊晖以前说,魏明肃不幸遇见了她。
她带给他的只有伤害。
可是对她来说,她何其有幸,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时候,遇见的是魏明肃。
……
中午,阎县令冒着风雪过来请樊晖去赴宴。
樊晖没有推辞,留下医者和一些药材,把肖素娘叫到跟前训斥了几句,在阎县令和柳城官员的簇拥中去赴宴了。他娶了肖素娘的表姐,成了肖家的亲戚。
肖素娘挨了一顿骂,灰头土脸,目送樊晖离开,松了一口气,凑到王妤身边,叽叽喳喳地说樊晖一年前娶她表姐时被岳家打的事。
卢华英有点心不在焉,问了卢弘璧,又回来问王妤,两人都说没有告诉魏明肃六年前的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晚上,阿福给卢华英送来了一碗药和一瓶伤药,道:“这是医者给的,他说调养身体的药你要接着吃,这伤药你每晚睡之前涂在关节上,刚涂上可能有点痛,你忍着。”
卢华英喝了药,上床睡觉前打开伤药涂在关节上,果然觉得疼痛难忍,像针刺一样。
她忍痛躺下,盖上被子。
烛火照在窗上,外面的雪还在下,风声似乎停了,大雪静无声息。
这样平静的冬夜,令卢华英神智有些恍惚,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十二岁那年,也下了这么大的雪。
卢华英跪在雪地里,冻得浑身都没了知觉。
嫂子王妤走过来劝她时,她哆哆嗦嗦地摇头。
父亲和大哥都要她放弃习武,和王妤学规矩,等着嫁去王家。
卢华英不愿意。
她是祖父和父亲的掌上明珠,为什么等她长大了,就不是明珠了,一定要把她嫁去别人家受苦呢?
嫁人一点也不好,男人不管娶了多么好的妻子,都要纳妾。女子不管家世多好,都必须守着后宅,容忍丈夫的风流,还要养丈夫和小妾的孩子。
卢华英思考了几天,认认真真地对父亲道:“阿耶,如果我不嫁人会让卢家丢了颜面,那我可以出家做女冠!”
一辈子不嫁人,她就可以一直做卢琬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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