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聂桃惊讶的很。
卫永民给她说过老卫家的情况。
说老卫家在四面环山的山沟沟里,他爹腿不好使,少了一条腿。他哥是个木匠,她嫂子是下乡知青,两人前些年进城工作了,在一家具厂上班。父母跟着大哥大嫂在城里生活。家里的侄子侄女都特别会读书,最小的那个甚至还跳级进了初中,他上学,也是大哥大嫂供的。
这信息,完全没毛病,对得上。
可又好像哪里不对。
这两辆车子是咋回事?
聂桃有些懵……永民他是不是哪说错了?
卫永民认识杨志标和任经略,他今年暑假的时候回过西口市,在和平街住过几天,知道杨志标是他大嫂娘家亲戚,任经略他也见过,据说是和苏凌云一个厂的,还是个什么主任。
他稍微楞了一下,把自行车停到旁边,有些局促地迎了过去:“娘,我还以为你们是从盘州坐汽车过来,正准备去汽车站接你们呢。”
周桂:“没有,志标他们要到盘州过年,我们就顺便坐他们的车过来了?”
卫永民一楞,满眼疑惑:“杨同志不是江省人吗,怎么家是在盘州的?”
杨志标和任经略好像一个是首都的,一个江省的吧,怎么顺路顺到度平县这边来了。
周桂睨了眼卫永民,侧了一下身,给要下车的卫家三兄妹让了让路:“他们父母都在盘州工作,当然是父母在哪,就在哪过年了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桂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给杨志标和任经略打掩护,这话落到卫永民和聂桃耳里,却仿佛是在说他们俩般。
两人脸上都闪过羞愧,聂桃更是窘迫地埋下了头。
这结婚酒办在度平县,确实和她有关系,婆婆这是生气了吗?
永民是不是没给婆婆说清楚她这边的情况,不然,婆家来的人咋看着都不高兴?
气氛有些尴尬,当然,尴尬的是别人,不是老卫家这一行人。
卫子英下车,抬头瞄了眼她二叔旁边的女子,然后脆声问:“二叔,这是二婶吗?”
“嗳,这是你二婶。”
卫子英问话一起,场上的尴尬气氛就冲散了少许,卫永民一笑,看了眼聂桃,然后给老卫家的人介绍他新媳妇。
聂桃本来是有些局促的,听到卫永民在向家人介绍她,忙抬头,冲老卫家的人笑了笑。
聂桃长得不算很漂亮,但也不差,端看外形,还真挑不出毛病。
“聂桃,这是咱爹咱娘,还有我妹永红和大山,这是四姨、大伯和三叔,小的三个是我侄子侄女……”卫永民给老卫家一行人介绍完聂桃,转身,让聂桃喊人。
聂桃笑了笑,看着周桂和卫良峰,大大方方喊了一声:“爹,娘,大伯,三叔,四姨……”
她喊完长辈,手一伸,从自行车上挂着的袋子里,摸了把包着红纸的花生糖,塞给卫子英和卫志勇兄弟。
卫永民的户口是跟着工作走的,读书的时候他户口在学校,这分配工作了,户口就来了度平县。
两人在前些天忙完学校的事后,就去民政局打了结婚证,所以聂桃喊人,喊得很顺口,不见一丝勉强。
不过这一点,老卫家是不知道的。
卫子英喜欢吃糖,甭管什么糖,她都来者不拒。一拿到糖,她就亮着眼睛,荡着两个小梨涡,很讲礼貌地冲聂桃喊了一声二婶。
卫志勇和卫志辉听妹妹喊人,也忙不迭跟着喊。
老实话,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卫永民第二次结婚,虽然弄得也忒不讲究,但聂桃一开口喊人,就给老卫家所有人都留下了好印象。
她面上虽有些局促,但看人的眼神很清亮,叫人也叫得特别利索。比起陈丽当初进门,喊人都得卫永民推着喊,不知道强了多少。
卫良峰和卫良忠本来还因着卫永民结婚,不带媳妇回老家,也不在老家办的事,唬着脸在生气呢,但一听聂桃这声喊,脸上的不虞,就散了一大半。
不但几个大人因着聂桃的这声喊消了气,卫子英也因为一把糖,觉得这个二婶比起前那个二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