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猫,你可别在老子面前耍滑头,信不信我一铳崩了你的脑袋。”柴家关前的官道上,数名骑兵正在大摇大摆前行着,只不过他们胯下的可不是战马,而是五头毛驴,虽然说是骑兵,不过骑着驴的骑兵怎么看都有点滑稽。这几人不是别人,领头一人正是袁承志的卫队长,也是税警总团的营长陈大志,陈大志旁边的那人就是俘虏孔三猫,后面几个士兵是陈大志麾下的三个好手,他们一起来执行此次混入柴家关的任务。当日,陈大志主动提出由他来带队,让孔三猫加入其中,穿上孔家军的绿营兵军服,混入柴家关关内,为了执行此次任务,陈大志等四人不惜剃了光头,虽然有违传统,但是为了任务的胜利,青弋军战士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几人从前线趁夜出发,尽量避开两侧山谷的敌军,实在避不过去,就打出旗号大摇大摆过去,再不行就给些银子让弟兄们吃酒。孔三猫的身份真实,众人的装扮也真实,真真假假倒也分不清虚实,况且几个骑毛驴的兵,绿营兵又不是什么警惕性很高的军队,他们一路算是比较平稳来到了柴家关。
陈大志的计划很简单,先利用孔三猫混入柴家关,然后用随身携带的黑火药和白糖临时组成一个炸药包,将柴家关的北城门洞给炸了,封住柴家关的出入口,信号同时发出,袁承志带领大军一举突击山谷两侧的绿营兵,柴家关就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点就在于能不能混入柴家关,如果不能封住柴家关,那么就会有绿营兵回去报信,即便他们能全歼子午谷内的敌军,谷口的敌军也做好了准备,数千人出谷会有巨大危险,容易北敌军堵在出口进行打击,这样子午谷奇谋就失去了意义。
陈大志出言提醒孔三猫,这两天孔三猫已经见识到了这支军队的恐怖,现在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陈大志面前造次,孔三猫的心态很清晰,他本来就是个将死的流民,皇太极给了他粮食,给了他活路,所以他才为皇太极卖命,说来说去,孔三猫就是想活下去,谁都不想轻易失去自己的生命,既然自己已经被青弋军俘虏,他们也答应自己,如果任务成功,不仅会给自己一个活路,还会发一百两安家银给自己。孔三猫本来也不是作恶多端的人,加入绿营兵之后,除了训练和巡逻,他还没有真刀真枪打过仗,也没有杀过人,不算是罪大恶极的坏分子。所以袁承志才许诺给他一个活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孔三猫必须全力配合陈大志拿下柴家关,否则,第一个死的肯定是自己,他丝毫不怀疑,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陈大志在死前都会给自己一铳。
孔三猫听到陈大志说话,立刻点头哈腰道:“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借小的一个胆子,小的也不敢造次。”陈大志摸了摸腰间的酒壶,这酒壶是情报军提供给税警总团的一批道具酒壶,是江湖上经常用到的玩意,因为实用价值高,像是刘毅的卫队,或者税警总团、教导师这些特殊的精锐部队基本上都装备了一批。简单来说,这个酒壶分成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真酒壶,可以装一点酒,下面一层是封住的独立空间,可以在里面装其他的东西,底部可以打开,方便将东西取出,几个人的酒壶内装的都是炸药粉,行李中有油纸和麻布,可以临时组装炸药包,炸药的量可能不太多,但是制造总局有特殊的办法,孙元化在多次试验中发现,如果在黑火药之中按照一定比例添加白糖,炸药包的威力会成倍的增加,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大雷在辽东炸棱堡无往不利的原因,青弋军的炸药包威力倍增也是决定性因素。所以在行李中,他们还携带了一定数量的白糖,这玩意是可以吃的,并不会引起守门人员的怀疑,只要不被他们发现黑火药,自己就能蒙混过关。
不知不觉,五个人骑着毛驴就来到了柴家关关口,关口上的巡逻兵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山谷中转出来的几个骑兵,只不过他们没有千里镜,所以也看不清楚,只当是有情况,所以发出了警报。此刻,柴家关上有数百绿营兵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下面的几个人。孔三猫见状,立刻朝着城头大喊道:“喂!上面的兄弟,咱们自己人,俺是孔字营的人,奉上面的指令,来送情报。”上面一个把总探头望了望,“他娘的,孔字营的人来柴家关送什么情报,他们处在前沿,跑这么远到柴家关来做什么。”绿营兵的军官基本上跟明军保持一致,什么把总千总百户,基本上差不多,主要是对于这些绿营兵,清廷确实没有出大力气去管辖,在皇太极心中,八大家出钱出力组建部队,人数多一点没什么不好,这些人自始至终都是炮灰,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旗人,成为主力,所以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皇太极也懒得管。
但是在绿营兵内部,一个把总的权力不算小了,麾下五百人,基本上这种军官都是八大家的家丁或者族人来充任的,这种好位置可不能便宜了外人。这个把总便是范家的一个家丁,本来在范家内部,一个家丁地位很低,只比一般杂役高一些,可是到了外面,他竟然通过贿赂上官混了个把总的位置,给他美的喜不自胜,这个位置可以搞钱的手段太多了,上面发饷要经过自己,自己顺手拿一部分,下面的人谁敢嚷嚷。一个士兵过来道:“大人,是孔字营送信的,咱们要开门吗?”把总不耐烦道:“他娘的,老子又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他们叫门了,孔字营大老远跑来做什么,再说了,哪来的骑兵?”那士兵也算是个亲信,眼珠一转道:“大人,孔字营跟咱们也不太对付,何况他们就五个人,我看他们骑的不像是马,而是骡子驴之类的牲畜,咱们开一点城门,小人带一队兄弟出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你看清楚了?不是马?”把总问道。“看清楚了,哪里有战马这么小的,这比例也不对啊,就是驴子,骑毛驴的能是什么人,大人何必担心。”士兵谄媚道。“哈哈哈,老子就说,孔字营还他娘的翻了天了,孔家能跟咱们范家比吗?派人骑着毛驴来送信,也不怕丢了孔家的脸面。你带一队人去看看,好好羞辱他们一下。”把总一挥手道。
城头的弓箭手撤下去一半,几个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范家军如此警惕,反而被人嘲笑,把总便撤下去一半人马,派亲信带了十个人出去看看。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十个端着红缨枪的士兵冲出去,围住了几人,几人立刻翻身下驴,孔三猫摆手道:“误会误会,弟兄们,都是自己人。”亲信看到真的是驴子,不禁大笑道:“哈哈哈,几个废物,你们孔家都混到骑毛驴了,还嘚瑟什么,谁他娘跟你是自己人,老实交代做什么的,要不然兄弟们的长枪可以戳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孔三猫一脸苦相道:“看大爷您说的,咱兄弟们就是个卖苦力的命,不过确实有军情来禀报,在这里。”说罢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晃了一下,亲信想看,孔三猫卖惨道:“大爷,规矩您知道的,只能给最高长官看,外人看了,我要杀头啊。”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亲信怒道:“你他娘的,神神叨叨的,我看你是奸细。”陈大志立刻上前道:“大人,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规矩小的们懂,出来的时候上面吩咐过了。”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口划出一锭银子,在亲信面前一闪,顺势塞进了他的手里。亲信一掂量,五两,不禁眼前一亮,这小子会来事。陈大志点头哈腰道:“我们出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废旧的村庄,进去转了一圈,还搞了点酒,这样,军爷把水壶给我,我给你们尝尝。”亲信使了个眼色,后面一人递上一个空水壶,陈大志解下腰间葫芦,打开瓶口,倒了酒进去,一边说:“就剩下这么点了,弟兄们的葫芦里都还剩一些,都给大爷你喝吧。”几个人将葫芦里的酒倒空,士兵接过去尝了一口,“哎呀,好酒啊,这天寒地冻的,晚上站岗能享福了。”
亲信脸色缓和了许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好,算你们识相,不过该检查还是要检查的。”几个士兵围上去检查一番,只发现了油纸麻布什么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干什么用,但是这些东西确实没什么威胁,正要看白糖袋子的时候,城头把总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