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反抗。
“他是个疯子。”
脑海里的系统如此告诉她,用了看戏般的语气:“真可怕,我轮回那么多次,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若非天羡子突然出现,不止你,恐怕连那帮魔族都会死在他手下。”
宁宁并不理会,竭力聚拢逐渐涣散的意识,将全身力道暗暗汇集。
裴寂本是面无表情,手掌能感受到她侧颈剧烈跳动的脉搏。他心觉有趣,朝那处地方稍一用力,引得跟前的女孩眼尾泛红。
她是如此脆弱易碎,皮肤只有薄薄一层,能有千万种方式将其破开。
就像在那座沙丘之下,刀尖不过轻轻一晃,就有无比刺目的血迹溅『射』出来。
那幅场景历历在目,裴寂眸光更黯。
“……你骗我。”
他的眼中是浓浓戾气,语气里却携了被压制的颤抖与委屈:“你说喜欢我……要对我好。”
这是对他心里真正“宁宁”说的话。
五指本欲更加用力,魔气四合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戳了戳他垂落的左臂。
——她居然挣脱了魔气束缚,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截右手。
他颇为不耐,冷眼垂了头。
却在视线下坠的瞬间呆住。
女孩的手苍白得毫无血『色』,手背血痕处处,沾染了薄薄风沙。
而在她手中,赫然握着个小小的玩具。
……那是一只,用草木编成的兔子。
他曾在浮屠塔里,送给她的兔子。
脖颈之上,修长的五指陡然顿住。
那时他孤僻寡言,不懂得如何与他人相处,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值钱的礼物,只能无比笨拙地,将自己编的小玩意送给她。
明明是这样毫无价值、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却认认真真将它们好好留了下来。
除了她,还有谁会将它们留下来。
心脏用力跳了一下,传来生生绞痛。
张牙舞爪的魔气陡然滞住,如同冬日被寒风侵袭的树枝,慌『乱』垂下枝头。
裴寂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眼瞳原本是没有尽头的漆黑。
不过转瞬,眼眶却突然染了层薄红,好似桃花在水中悄然晕开,将水波也映作浅粉。鸦羽样的长睫一晃,便是水面微漾,自眸底『荡』出层层桃花『色』涟漪。
他近乎于慌『乱』无措,却又带了狂喜地,用破碎且低哑的嗓音问她:“宁——宁?”
捏在她脖颈上的右手无端僵硬。
裴寂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样做。
“你听我说。”
他手上的力道终于减退些许,宁宁轻咳几声,努力吸一口气:“你见到的景象,不过是魔修为引你入魔,特意布下的局——我就在这儿,没有死掉。”
她说着指尖又是一动,趁魔气退散的间隙抬起右手,指尖几乎触碰到他干涩的唇瓣。
而宁宁手中,是颗圆润的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