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连忙站起身,往外走。大太太和周氏都过去她的左右扶她。
“来了吗?”大太太满面春风的问。
“来了来了,都到二门外了。”报信的人道。
府中许久没出过案首了,鞭炮锣鼓都响了起来,还将官府报喜的人放了进来,便是如今府中官职最高的二老爷,当初也不过是十几名罢了。
老太太刚刚出院子站定,敲锣打鼓的人便来了,道:“恭喜贵府四公子薛景宁,县令大人亲点的案首。”
此话一出,大太太整张脸都白了,几乎要晕了过去,也顾不得旁人了,直接问道:“你看错了没?怎会是薛景宁?”
报喜的人一听,不高兴了,道:“夫人,我报喜报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为何四公子是案首?那得问县令老爷,我可不知道。”
周氏忙使人给他拿了锭金子,道:“辛苦你了。”
那人接了金子,脸上笑得开了花,道:“恭喜四公子,贺喜四公子。待得来日四公子高中举人、进士之时望小人还能再来报喜。”
云浅道:“多谢。”
报喜人又道:“恭喜贵府大公子,县试排名三十三。”
这一回,喜气没先前那么重了,大太太使人给报喜的人拿了银子,只觉脚底发虚,天旋地转的。薛景宁也不说话,沉着脸站在大太太身后。
老太太亦准备了银子,叫报喜的人好不高兴,来薛府报喜还真是好差事,那四公子一看就是个读书人,日后他定能常来。
一行人回到屋中坐下,周氏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不停抚着心口,道:“真是叫人七上八下的。”
大太太知周氏是嘲讽她,看了她一眼,想说话,却噎在了嗓子里,周氏亦回瞪了回去。大太太是冢妇,她向来乐得自在,便不与大太太争个长短,管好自己的二房便是。这回大太太却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二房的面子,虽说依旧叫人看了笑话,周氏心中却也十分不爽。不惹到她头上时她是个好脾气的,如此三番四次,还真当她二房是好欺负的。真要论起来,她身上的诰命可比大太太高,大太太见着她,还得行礼呢。
四太太笑道:“恭喜元哥儿,恭喜宁哥儿,我那里别的没有,文房四宝还有藏书却是不少,你们若有需要,随时来四房,有看上的尽管拿。”
薛景元只略点了头,心中还在气方才四太太那句话。
云浅道:“多谢四婶。”
四太太父亲是翰林编修,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她父亲过于迂腐,又常被人打压,十来年都在翰林院修书,家中别的不多,一眼过去全是书。是以四太太的几十台嫁妆,有一半都是书。
又过了一会,大老爷赶回来了,还未进屋就道:“听说景宁得了案首,景元也上了榜,叫我在同僚中好不得意。”
老太太道:“我们也是刚刚得了喜信。”
大老爷是同进士出身,靠着祖宗余荫才混上了从五品闲职,一腔热血都放在了儿子身上。他拍了拍薛景元的肩,道:“再接再厉,四月的府试也要加油。”
说完又叫云浅,“景宁,有甚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你大伯我虽没你爹学问好,府试却也能轻松过的。”
云浅道:“多谢大伯,我自不会客气的。”
大老爷感叹道:“十五岁的案首,咱们薛家不愁了。”
话毕,他才感觉到老婆几乎要吃了他的眼神。大老爷并不知道先前那场笑话,又与老太太聊了一会天,赶着回府衙,便走了。
云浅一早上得了无数奉承话,若她真是十五岁的少年,或许真该骄傲的翘尾巴了,偏她不是,又沉稳的不得了,看在大家眼里,更觉得她有前途。
云浅又去佛堂看了薛景宁,见他屋中暖和,又有两个老太太拨来的心腹丫鬟将他伺候的妥妥帖帖的,但是见着外面没人守着,心中依旧不放心,跟薛景宁商量了一番,准备叫老太□□排两个婆子守着门。
到了晚间,二老爷回来,去了老太太房中说话,过了一会,又将云浅叫了过去。
二老爷见着她,点着头道:“你有这个成绩我不意外,但你莫要骄傲,中了案首没中进士的可多了去了。越往上越难,你自己仔细着。”
“是,请爹放心。”云浅读了几个月书,才知科举的难,她这个案首看着容易,人人都道她是神童,可受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比旁人强多了,她可以过目不忘,又有许许多多的经验,但是神他妈八股,快弄走了她的半条命。要不是靠着空间时间不变,她哪里来的案首,早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