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笑了笑,拽着他转了方向,背离沈牧,两人朝宗门内方向走去。
过了前门,她出声用着轻哄的口吻道:“就说了几句而已,哪至于说是‘终于’?”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止。”
容与看着她,语气十分认真,仔细听竟能品出几分委屈意味。
周妩捏捏他手臂上的肉,又柔声低语:“好好,如果下次再面聊,我只给他留半盏茶的功夫。”
容与抓紧她手腕,
蹙眉不满质问:“还有下次?”
周妩噗嗤一笑,
不敢再逗,于是连忙抬手作发誓状,严肃表态称:“绝对没有。”
容与轻咳一声,又问:“你找他,问了什么话?”
她探寻前世火灾发生内情一事,无意叫容与哥哥知明,为了省去扯谎措辞的麻烦,周妩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用上,回得还算自然顺嘴。
“就是寻机向他探问了下,萧钦在京有没有异动,他这回莫名派人来送礼,总叫人心里惴惴不安的。”
容与:“那为什么要刻意避过我?”
周妩回:“你既不喜欢沈牧,又向来厌烦萧钦,我向你讨厌的人打听另一个你讨厌之人的情况,这要真当着你的面开始询问,不是凭白给你找不痛快受嘛,我何必这样。”
容与面上的阴霾彻底消了,显然被周妩几句话彻底哄好,他自认自己从不是个好脾气,但面对周妩时,他情绪收纵从来不由己。
他抬手摸过周妩的头,帮她敛别过一缕发丝,而后安抚说:“他送,我们便收,阿妩不必为此忧心。你在青淮山上再安全不过,就算有一日萧钦失君道,想带兵强行攻山,他也带不走你。”
周妩点点头:“青淮山傍山环水,地势极佳,易守难攻,你以前对我详细介绍过的,我还记得。”
“不是地势。”容与无奈一笑,扯了扯她脸颊,“再绝佳的地势也存着变数与不确定性,但我永远不会变,我在,便是保证,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你。”
周妩不再向前走,而是驻足环臂抱紧他,她贴在他的心口位置,轻语低喃道:“我知道,我也相信。”
之后的三月内,萧钦又前后差人送来两次礼物,次次箱箧盛装满满,但负责之人不再是沈牧。
如此,也应了周妩当日所言的后会无期,的确再无期。
周妩听从容与哥哥的话,对礼物全部照收无误,而后每次清点完成,他们一样不留,干脆利落地慷他人之慨,直接将这些珍物捐赠给随州城内有关衙署,叫当地官吏用于抚民安生之用。
最后周妩留在手里的,也就唯独那把美人扇。
当然,他们也有用心准备回礼。
在萧钦第三次慷慨赠赐后,周妩跟随容与亲自前往随州,而后他们不辞辛劳地带人收集了前后三次受过天子恩惠的百姓的签名或者手印,将近千人的黔首之名,全部书于一卷轴册上,纸上密密麻麻,字迹力透纸背。
每个名字都含分量,但这并不取决于书写者的笔法功力如何,而在于这些人都是在底层受过磨难,经历期久真实,如今他们得恩不易,怀揣的感激之情都纯挚真诚得发自于内心深处,皇恩浩荡,他们受宠若惊,殷殷感激着陛下远在京的惦念,并且心头重燃起安居乐业的希望与期盼。
这一意义深长的卷轴送进京去,到达天子之手,不知安乐居坐于龙椅高位上的皇帝打开它后,究竟会作何感想。
容与懒得猜,但明显的效果是,从此,萧钦再没有吃力不讨好地白费过功夫,青淮山宗门口,也再不见身着黑甲的兵士千里迢迢现身奉宝。
门庭,终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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