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商议了一下,准备先把脱好粒的麦子在偌大的打麦场上进行晾晒一下,防止热气返潮,等过了明天再把剩余的麦秸脱粒。
商讨完之后,张国全便和姐夫铲着麦粒,摊晒在坚实光滑的打麦场上。
干了一会活,张国全把头上草帽拿在手里扇了两下,明明才干一会,他就觉得燥热的不得了。
当他扇着草帽的时候,余光不经意撇向东方,微微缩紧瞳孔,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在东方的天际线上,有一条长长的黑带,张国全知道那是乌云,只是在遥远的天际边形成的一条黑线,显得可有可无。
想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即使注意了,那么遥远,也完全不用当回事。
他又想起前几天石磙上散发出的潮气,这场雨恐怕真的会来到,只是具体不知道是不是今天。
村子里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还夹杂着西面传来的喇叭声。
村支书的爹死了,今日要出殡,在村子里也算是一件大事,很多壮劳力的汉子,今天都不再下地锄草,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相互低声交流着。
近些的关系,会帮着主家招呼忙碌后事。
可张国全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边,望着东方那条细细的黑带,他对姐夫王永贵说:“姐夫,今天可能要下雨,我看要不然就不晒麦子了。”
“啊,这,不会吧,这么好的太阳要是不晒麦子,爹肯定会怪罪的。”
张国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话没人会听,姐夫倒是想听,可他不敢听啊。
鉴于上次为了让姐夫邀功说下雨的事,结果让姐夫迎来一顿臭骂,张国全只好放弃劝阻姐夫的想法。
“那我去和爹说一声。”张国全和姐夫说完这句话后,便扔下手里的活向着村西头走去,正好他也准备去上礼,说出去的话他就要做到,反正妻子白鸽是支持他的。
上这份礼,并不是多主要的事情,可他觉得这代表着他已经成家,这个家是他自己的家。
张国全走在通往村西头的土路上,引来路边村民异样的眼光,有些村民知道这是杨老怪家刚招的上门女婿。
张国全倒是毫不在意那些异样眼光,一路上和大家热情的打招呼,他也认不清那些村民,生怕整乱了辈分,索性什么也不叫,直接问:“吃了吗?”
简简单单的客套话,别人也会自然的回复一句:“诶,吃了。”
这就是张国全要的效果,认识不认识,先混个脸熟,以后总会慢慢认识。
“这杨家二女婿不错,比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女婿强多了。”
“嗨,有什么用,女婿就是用来干活的,那杨老怪总不会把他当爹供起来。”
“瞧您这话说的,女婿也是半个儿,只是在杨老怪的眼里,女婿跟牲口差不多。”
“有几个小钱,嘚瑟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住着红砖瓦房呢,两个女婿住在里面都不愿分家。”
“那肯定呐,白吃白住,换我,我也不分家。”
张国全听到这些村民的议论,心里很难受,好像自己被人扒光衣服,赤裸裸的在阳光下暴晒。
尽管张国全对杨家庄不是太熟悉,顺着远处传来的喇叭声,还是很容易就找到村支书的家里。
远远的就看见一处不大的水坑西侧聚满了村民,在嘈杂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散布着头戴孝帽,身穿孝服的人正来回忙碌着。
张国全走得近了,除了高昂的吹喇叭声,还伴随着主家妇女们凄厉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