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参见始皇帝,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万年无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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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声音不大,却落入到了场中另外二人的耳中,始皇帝的语气并非嘲讽,也并非愤怒,只是带着淡淡的哀伤,陈述着一个事实。
然而,越是这般才越让殿内的二人心中一痛。
扶苏羞愧地垂下头颅,他说他犯了大错,便是辜负了父王的信任,每每想起,都愧对父皇,愧对大秦。
只是再愧对,扶苏和蒙恬两人还是挣扎着醒来,因为他们很清楚父皇的性格。
灭六国,是为了一统,让百姓明白何为真的家国,结束乱世与战火,却不断遭逢背叛与刺杀。
即便这般父王从未杀过任何一个忠臣,心胸宽广能容四海,然而,让他信任的赵高和器重的李斯却在父皇离去后,伪造传位诏书,为了私欲假立新王,更是让父皇的遗躯遭受那般久久不能入土的屈辱。
后更是让父皇一生的心血厉二世而亡。
最是贤明伟大的千古一帝,德兼二皇功盖五帝,却被后世贴上暴君的标志。
父皇不曾负天下人,然而,却是天下人一次次负了父皇。
正如扶苏此前猜测那般,成为英灵苏醒时,偌大骊山,偌大遗迹,然而除了父皇之外,便只有一个个追随父皇征战的秦魂所化,真正忠心不会背叛父皇的秦俑。
然而,秦俑忠心,随父皇征战,却无法与父皇正常交流,他们是佣,是兵,是特殊形态的英灵,却不是“人”。
无人站在父皇的高度,无人知晓父皇眼中的风景,也无人陪伴父皇一路前行。
忘川之内,仙宫之中,孤家寡人。
扶苏不求父皇原谅他的懦弱无能,只望能追随在父皇身侧,成为一传旨小吏,为这仙宫增添一丝活气,让父皇不至于坐于皇椅之上,只有这无边死寂,无人回应。
楚砚也是抿着唇,历史的遗憾有很多,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投江的爱国诗人屈原是遗憾;诸葛先生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遗憾;封狼居胥、大败匈奴却也英年早逝的霍小将军是遗憾
但在楚砚心中,最大的遗憾或许是始皇帝的“朕,还有大业未成”。
如今,亲自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等唏嘘之言,让楚砚心中再是一紧。
尤其是经历过榆木川遗迹的君臣一家,经历过灌江口遗迹一片妖国的和平繁华,站在足够宏伟宽广、仙气飘飘的宫殿,却感受着更加被放大的安静,对比,让这份死寂的孤独变得更加明显与突兀。
忽然,流珠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随着鞋面与仙宫地面碰撞之声响起,嬴政从王位上起身,竟是一步、一步走下了皇位与阶梯。
玄色带着金色龙纹的袍角映入了楚砚垂下的视线中,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叫楚砚?”
“是。”
“朕的事迹是你传播出去的,笔记上的字,也出自你手?”
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楚砚没有再提及自己杜撰出的老
()师,也不是因为之前仿佛被龙脉看透的一眼,只是他不想欺骗眼前这位帝王:“是。”
嬴政听到楚砚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是,唇角轻微扬了下,像是满意楚砚的坦诚,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翻开的,复刻版的《华夏五千年-先秦篇》,嬴政点评道:“写的不错,至少足够公允。”
他的功,他的过,他的每一个决定,秦国的每一条法令,只是记载,至于评判,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又为何强求?
他也不需要旁人的指点江山!
冕冠流苏挡住了嬴政的神情,扶苏和蒙恬却都能听出他的心情不错。
嬴政又问:“你怕朕?”
“不怕。”
“那为何一直低头不敢直视朕?”
“陛下未曾让我抬头。”楚砚认真道。
“朕未曾让你抬头你便不抬,可据朕所知,你们现在早已不再是君臣制,就像你笔记里那般,奴隶制被封建制取代,新的时代,自由不正是你们所追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