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瓒脸上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他看着容安耐心而平静的眼神,便知道她应该全都知晓了。
他无意去深究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他也没有想过一辈子不告诉她,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毕竟她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容安,曹女医的事情我没有跟你提,是不想让你想起过去的不愉快。”萧瓒一脸歉意的解释道。
“只是为了我吗?”容安问道,她不疾不徐的神情看起来好像对他的隐瞒没有多少情绪,但问题却是不依不饶的。
“难道不也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同样不愿意提起这个人。
毕竟说起这个人,就要提到你对我的不信任,她是我清白的证人,说起她你心虚是吗?”
“容安……”萧瓒对她犀利的问题感到吃惊和难受。
“甚至你在模糊和逃避去找我的真正原因,你现在就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通过这个曹女医知道我确实是清白的,这才决定重新寻我?”容安直视着他写满震惊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萧瓒蹭的站起身,双拳紧握,咬紧的牙关在拼命压制身体深处一波波外涌的颤栗。
他难以置信又痛心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容安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看着他,“我不觉得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可能不那么委婉又很直接,但你非要说什么侮辱,那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存在的问题。
无论我如何表达,这些问题都会存在,且一直存在,是逃避不了的。”
她说着看着脸色苍白的萧瓒,再次问道:“所以是什么让你决定重新找我?”
萧瓒怔怔的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比起他的激愤和痛苦,她镇静的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只负责来审问他的局外人。
他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窒息难受,忙里偷闲来找她的欣喜与期待早就荡然无存,只余刺痛与无奈。
他一遍遍的平复内心的痛楚,最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瓒又坐回了身后的太师椅上,他看着对面冷静自持的容安,突然觉得似乎认识她至今,他一直都拿她没办法,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从来没有掌控过她。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没有人可以强迫她,也敷衍不了她。
所以现在她执拗的逼问答案,而他也只能老实作答。
“是的,这个曹女医利用你在徐家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更牵扯出一桩陈年旧事。
景林被徐景秋重伤,而后徐家母女走投无路之下自我了结。
我由此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你没有骗我。”萧瓒双手握住太师椅的扶手,低垂的视线落在面前的书案上。
容安看着他低沉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头,但却没有出声打断他。
“我很自责,也很惭愧,为了给景林治伤,我派人去晋阳寻你,但当时我觉得自己根本没脸再见你。
可就是那么巧,我做了古怪的梦,还找到了你留下的镯子,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更发现了我们早就结下的缘分。
我迫不及待的亲自赶去晋阳找你,虽然与你错过了,但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你。
所以,解开对你的误解,并没有给我足够的勇气去找你复合。
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让我觉得我们不该辜负老天的眷顾和安排。
还有在了解了你的过去之后,我很心痛。”萧瓒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容安,幽暗的眼神中满是怜惜。
“我知道你很坚强,你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但是我还是想陪伴你,补偿你,想爱你,想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烛火摇曳,灯影阑珊,屋子里一阵寂静。
容安看着面前一脸诚挚却又无可奈何的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无声的攥紧。
“容安,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吗?”萧瓒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凝眉问道。
容安默默的点点头,又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永远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还会去找我吗?”
萧瓒直直的看着她,忽而笑了,笑的苦涩而自嘲。
“如果我说会,你会信我吗?”他问道。
“事实上,即便没有曹女医,即便没有那个镯子,我想我迟早也会去找你。
是的,我是报复了你,可我自己也不好受,我经常梦见你哭,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你就是长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拔掉你,我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