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面色微冷,看他一眼便往里走。
门房掩好门,不敢做声。
在无乩馆,无须通传就能直闯赵胤住处的人,只有他爹了。
甲一进入内院,刚抬手要敲门,门便从里面开了,他面前是谢放尴尬的脸。
“老爷,大都督请您进去。”
甲一愣怔。
儿子翅膀长硬了,竟敢监视他老子了?
甲一黑着脸走进去,赵胤为他拉椅子,神色平静,好像并不意外。
一张花梨木的雕花桌几隔着父子两人,同样冰冷的脸,同样没有表情,同样幽冷复杂的目光,如同两张棺材板在互相凝视。谢放拎着茶水在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探脑袋看了看,终究没有进来。
“你喜欢那个叫阿拾的姑娘?”甲一问。
“我以为你会问徐晋原。”赵胤语气没有半点波澜。
“那就是不喜欢了?”
甲一看着他,期待答案,但赵胤面色淡然地斜他一眼,一言不发。
叹气!甲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怀宁这状都告到帝陵,告到宝音长公主面前了。我不得不回来一趟。”
宝音长公主是当今皇帝赵炔的长姐。
赵炔年幼时,曾长期跟随长姐宝音一起生活,姐弟俩感情甚笃。他十六岁登极,在位二十年后,其父永禄帝才过世。按说,他从此大权在手,朝中再无人掣肘,可偏偏他十分在意这个长姐,大事小事都愿意听从。
朝臣甚至为此担心过,
怕宝音长公主干政。
可是,自光启二十一年,长公主便于帝陵前结庐,为爹娘守孝,再没有踏足京师。甲一便是这时卸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领着护陵军去的帝陵。一则为永禄帝守陵,二则护佑长公主安危。
“无乩,你不是任性妄为的人,为一个女子公报私仇,羁押朝廷命官,大开杀戒……总得有些缘由吧?”
“没有。我只杀,不戒。”赵胤眼中无波。
“……”甲一对他的性子不说了若指掌,七八分是知晓的。若这事不涉及怀宁,不涉及当今皇上,不是因为守陵的宝音长公主都来相问了,他根本不会管,更不会漏夜前来。
“无乩啊。”甲一叹声:“你知道锦衣卫办事,多少人盯着?多少人盼着你出点事?尤其这个节骨上,出不得半点差池——”
赵胤眼皮微抬,“原来你并不老实。”
甲一:“??”
“锦衣卫有你多少探子?”赵胤脸色不变:“看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人,不少。”
“少打马虎眼,我俩到底谁问谁?”甲一哼声,虎着脸,“兀良汗来使的意图你很清楚,说是赐婚,不如说逼婚。长公主的意思……”
甲一顿了顿,声音压低。
“想必你已经知道。长公主内心不愿与兀良汗为敌,陛下敬重长公主,为了她的想法,连怀宁都愿意牺牲。因此,若非万不得己,你不要轻易挑动这根弦——无乩,谁把这弦拉断,惹下的就是滔天大祸。”
赵胤看他:“是长公主让你来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