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瘦田也明白岑殊话中深意,立马又开始磕头:“这一个月来,我每每想起那先生可能因我一席话送了命,便整天担惊受怕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他们举起的刀。无论来不来得及,都请仙人去看一看!”
岑殊语气微嘲:“因此你不是想我去救人,只是图求自己心安罢了。”
刘瘦田听罢岑殊的话并不反驳,只是继续磕头恳求。
岑殊:“若我告诉你,他们不可能只杀一人、只杀有修为的人,城内无论老幼不会留一活口,你可还安得下心来?”
刘瘦田动作一顿,突然伏在地下放声大哭:“那我又能如何?刀架在脖子上,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准,其他人的命我又怎么管呢?”
岑殊沉默半晌,缓缓道:“不错,自身难保,又何谈他人性命……?”
薛羽见势头不对,赶忙插嘴道:“既然他都磕了这么多个头,反正咱们也没事,大不了就去看一看,能救最好,不能救也不留遗憾。”
不说别人,他知道庄尤本人一定是死不了的,他们去一趟,至少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人后续去向的蛛丝马迹。
岑殊望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中神色有些莫名。
薛羽被他看得一头雾水,他总觉得被人扑过大腿的岑殊有些奇怪,整个人比起之前稍微低沉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洁癖犯了。
“可。”岑殊应答之后便敛起眼睫不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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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刘瘦田那一通跪,岑殊两人修士的身份是根本瞒不下了。
薛羽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廖娘道歉,说他与岑殊只是师徒关系,酒楼中只是与她开个玩笑。
廖娘一天之内受到三重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缓了许久才答了个“没事”。
她说若岑殊当众拒绝她,倒是更让人难为情,像她之前那样威胁一番又潇洒离去,反而是给她长了面子,坏了岑殊的声名。
声名这种东西,岑殊自己都不在乎,因此这件事看下来,最吃亏的反而是叫了人好几声“爹爹”的薛羽,可谓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临走之前,薛羽按着刘瘦田将引气入体心法传给潜阳寨众人,又留下几瓶基础仙丹,三人这才启程离去。
刘瘦田边养伤边赶路,走了一个月的路程,用飞的只用了短短两日。
到达城外上空时正是清晨。
熹微晨光下,只见城墙焦黑,似有火石轰过的痕迹;厚重城门紧闭,上面亦满是刀劈斧砍的伤痕,从裂口处隐隐可见里面堵着累累巨石。
城门上的石匾也被砸过,依稀可见“岁安城”三个阳刻大字。
远远看去,城头有人巡守,城内飘有炊烟,到处是安安静静,不似几人想象那副血浸满城、杀声漫天的样子。
城外有修士打扮的人三两聚集静静休憩,看他们状态,已然在这儿呆了不短的时日。
薛羽讶异。
一个多月,这城竟然撑下来了。
刘瘦田见城门尚在,便又开始哭了起来。
“师父,你能看出外面修士都什么修为吗?”薛羽趴在棋盘边儿在一片呜呜声中发问。
岑殊:“皆在三重境以下。”
哦,明白了,一个金丹期的都没有,那可不就是菜鸡互啄?
筑基期修士也是无法御剑的,因此城头上巡逻的人对于空中倒是没怎么防范。
他们按照刘瘦田的指引飞去私塾。
许是现在时间尚早,又有可能是外头有修士虎视眈眈,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只有零星官差打扮的人在巡逻。
私塾里亦是空无一人、静静悄悄。
薛羽修为不到家,只得问岑殊:“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