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旁边士卒递过来了随身携带的水囊,曹松洒在这人的脸上,洗去血渍和污垢,方才发现,此人乃是他跟着国师见过好几面的叶宗行叶秀才!怎么回事?
叶宗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如此凄惨的模样,难道叶宗行也是白莲教的人?可这又解释不通,他明显用身体阻止了火药包的引燃。
难道说。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只听他猛然喝道:“来人,给本官将这人抬回营地,派最好的医师为其治疗!”
很快,士兵便将叶秀才送往了河堤东岸的大营。
在这期间,曹松命令所有参加了今夜行动的白莲贼,还喘气的,全部补上一刀,割首级计算军功!
夜深。
营帐内,灯火辉煌。
姜星火正端坐在桌案后面,眼前的书,依旧是那本《太湖水文志》。
外面人影绰绰,王斌把守着帐门,交谈过后,按惯例收缴了武器,放进来了一个人。
“国师大人。”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曹松掀开帘子进入帐篷,恭敬地跪倒在姜星火面前。
“事情办得如何了?”
“谨遵国师大人命令,所有混进民夫队伍试图在夜间挖塌堰塞湖的白莲教贼人,已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嗯。”
姜星火点了点头,提笔不辍,继续问道:“那上海县周围,乃至整个松江府的白莲教组织呢?”
“基本被连根拔起了,白莲教各个据点普遍反抗激烈,很多都占据着坞堡或是庄子,不过我军准备齐全,损失并不算惨重,只付出了数十条人的伤亡。”
曹松又问道:“大人,松江府两县的白莲教堂主均已落网,上海县分堂堂主王一涵已被斩首,松江县堂主被慧空和尚带着武僧押着正在送往这里的路上,剩余的白莲教贼人,该如何处置?”
“既然已经擒拿住了白莲教的堂主,其他人自然是要从重从严处理。”
姜星火放下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将所有抓捕的白莲教贼人,在县里城头上斩首祭旗,给炸湖做个预热,城里的老百姓喜欢看这个。”
“是!”
曹松应诺一句,旋即便打算退下。
不过犹豫了刹那曹松还是开口跟姜星火说了叶宗行的事情。
姜星火闻言皱了皱眉,起身道:
“带我去看看。”
军医的帐篷里,叶宗行已经被包扎好了伤口,此时正躺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
他腹部被火烧过的地方,刚刚用高度酒精进行了消毒,不至于引发后续感染。姜星火当初在宴会上提过的想法,经过在松江府一段时间的实践,收到了军中医师们的广泛好评。
“国师放心,擦破皮的伤而已。”
眼前的医官佩戴着两枚勋章,一枚是参与了白沟河战役击败李景隆大军所获得的铜质勋章,另一枚则是灵壁之战的银质勋章。
显然,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在这种人眼里,只要活着那就是没大碍,至于什么脑震荡、腹部血肉模糊,跟手指头擦破皮确实没区别。
“你怎么参与到白莲教的行动里了?”
姜星火坐在叶宗行的床边,直接了当地问道。
对于他如今的这种身份地位来说,确实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旁敲侧击什么了。
叶宗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今晚他所见到和参与的事情。
“想要什么赏赐?说出来,只要不过分的,都可以给,这是你应得的确实我也没能料到白莲教潜伏在民夫队伍里的教徒,竟然能弄到火药,若是这几包火药炸了,或许无事,或许有事,甚至是塌天的大事,谁也说不准。”
叶宗行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说道:“我不要赏赐。”
“那伱要什么?”姜星火看着这黑瘦的秀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