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我是戊辰二甲第四名!”
“老夫年纪大了,让老夫去。”
“你身体都这样了,不怕有个三长两短?”
“哼,老夫不惧。”
“这是公平较量啊,既然有能力,本就不应该畏缩退却。”
“没错,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大家都是老朋友老伙计,谁还能笑话谁?我等虽然年迈体衰,可卓敬和姚广孝,也没年轻到哪去,若不敢站出来,岂不是令人看扁?”
“……”
“诸位不要争吵了。”
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名老者走了进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从江宁镇赶来的高逊志。
“高太常?”
高逊志属于弃官离京,并非是建文余孽性质,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倒是没人意外。
高逊志须发皆白,但腰背笔挺、精神矍铄,作为理学大佬,又是杨荣、金幼孜等人的座师,甫一出场,话音落下,一阵纷纷扰扰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高太常资历、威望、学识都没有争议,支持高太常代表我们。”
高逊志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众多老朋友和晚辈们,最后看向一旁坐着的一位农夫模样的青年人。
这些大儒但凡考过功名的,基本都超过了二甲,或是翰林、或是庶吉士,甚至还有几位致仕的高官,虽然这些老头子平时都不显山不露水,但他们都有一套完善的理学理论和擅长的东西,而在野,意味着旁观者清,他们对整个局势的判断和把握都十分准确。
此时这些人都知道,这是明初学界想要奠定地位最关键的一次机遇,一旦错过,以后想要在大明朝的学界占据一席之地,恐怕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除了高逊志这种公认的强手,其他名额却是绝对不会相让的。
“你便是曹端?”
身着布衣的青年人站起来认真作揖行礼,他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大手,显得与周围养尊处优的大儒们格格不入。
“正是末学后进。”
曹端,字正夫,号月川,河南渑池人,十七岁遍览群书,十八岁师从宜阳马子才、太原彭宗古,博通五经,曹端如今已经是陕西河南一代毫无争议的学界魁首。
事实上,如果没有其他干扰的话,这位学术界的大佬,将会逐渐成长为被《明史》所公认的“明初理学之冠”。
但有了姜星火的存在,历史线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偏移,曹端也出现在了这里。
“既如此……那么就请诸位先生和学子做个见证。”
高逊志微笑点头,转眼望向曹端:“我听闻你自小读圣贤书,颇具仁心,年纪轻轻便已名扬豫、陕,今日老朽打算给你一个机会,参与竞争剩下的名额,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逊志的态度极为诚挚。
事实上,此地基本都是南直隶,乃至以南京本地的大儒为主导,若是没有人引荐,曹端再有能力,也不过是在陕西和河南有点名声,就连公平竞争出战名额的资格都没有。
在场的大儒们和学子们,都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原因也很简单,出战名额,一定是最有资历、能力的大儒的。
而“竞争出战名额的名额”,则是留给各自后辈用来露脸的。
这是早已有了默契的自留地,是为了各自学术传承所必须的资源交换,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抢了风头?曹端沉默良久,终究抬起了头:“谢老先生信任!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哈哈,好。”
高逊志抚掌而笑,脸色欣慰。
“这个年轻人是谁?”
此时在场之中,也有许多人对曹端产生了兴趣。
毕竟,在场的众多大儒都是饱读诗书,除了儒家经典,各种各家典籍、传记、游记、杂书数不胜数,每天闲暇之余翻阅研习,所谓学富五车,自然不是空口说说罢了。
在场没有白给的,高逊志为何偏偏对此人有信心?而由于地域和信息传播的缘故,曹端的名字,他们有的人甚至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