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突然转头,盯着朱高煦:“人心之所向,便是因为你的所见所思,你看见了,你便会想象,是你的眼睛告诉你的脑袋。”
朱高煦皱眉道:“俺不明白。”
姚广孝又道:“按佛门的道理,便是世事变幻莫测,世间万物皆有其轨迹,人的心亦然。你若是想象出一座庙宇来,你便可知晓,你念头一动,就能看到庙宇中供奉的佛像;而你若是想象出一个人来,便可知道他在想什么。”
朱高煦愕然道:“这样?”
他想象了一番,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太匮乏了,一时间根本想象不出什么庙宇、佛像,更想象不出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人。
姚广孝道:“你再仔细想,你想出现什么?”
“我想当太子,我不想离开父皇去北直隶。”
授勋定阶已过,朱高煦因为种种考量,被朱棣要求放弃了定阶,虽然没评上上将,但朱高煦显然得到了额外的好处,他被父皇给予了一定的兵权,用于防备北面的蒙古诸部,以及山西方面蠢蠢欲动的晋王。
可即便如此,朱高煦还是不想离开南京。
朱高煦走了下来,而姜星火坐了上去。
片刻后,姜星火睁开了眼。
“师父心里浮现的是什么?”
“酒和大蒜。”
是的,当今天姜星火去诏狱视察大蒜素研究进度时,就看到了拿大蒜当下酒菜的孔希路。
虽说白酒配大蒜有助于补肾壮阳、促进新陈代谢,可当孔希路向他汇报已经研发成功的时候,姜星火还是被一嘴刺鼻的辛辣味道熏了个够呛,久久不能忘怀,以至于姚广孝问他脑海里浮现出什么的时候,姜星火第一时间就是这股味道。
就在这时,门外王斌忽然前来通报,皇帝亲自登门拜访国师。
姜星火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个朱棣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没事绝对不会轻易来见自己的,最多是让自己去皇宫里找他。
“难道……”
想到这儿姜星火连忙起身去迎接,果然看到大厅中坐着的,赫然就是当今圣上,朱棣。
只是他现在脸色很难看。
而在朱棣身旁,站着成国公府的家将,以及太医院使戴思恭。
“臣儿臣参见陛下。”
三人齐齐道。
“嗯,不必多礼。”
对于朱高煦出现在这里,朱棣并没有起什么猜疑,因为皇子们的行踪,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的。
也不待别人问,朱棣自己干脆说了:“国师,成国公病重于安庆,如今已经无法下船了。”
闻言,姜星火的心也是跟着一揪。
果然是朱能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劫吗?
“是什么病?”姜星火连忙问道。
姜星火虽然知道朱能是病死的,但他并不清楚朱能是因为什么病而死,他记忆里的史书上,似乎也没有明确记载,他之前猜测的水土不服,也只是笼统的一种最大可能性罢了。
“鹭鸶(音同露丝)咳,而且是晚期。”太医院使戴思恭如实答道。
朱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姜星火的神情,要是姜星火也跟戴思恭一样,那他可就真的绝望了。
“什么咳?”姜星火和朱高煦同时茫然地望向姚广孝。
姜星火虽然博学,虽然涉猎广泛,但他真没学过医啊!
而且若是来一句百日咳,姜星火倒是能明白过来,但百日咳是20世纪才定下的称呼,此时光说一个这种病的古代称呼,姜星火能听明白才有鬼了。
姚广孝不仅博通三教,而且对医术也有造诣不低的研究,慧空的医术就是他教的,自然明白鹭鸶咳是个什么病,于是给姜星火解释了一番。
“哦,这不就是百日咳嘛。”
闻言,姚广孝微微一怔,百日咳,形容的倒是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