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安南守军惊慌失措,连忙调转弓弩射向第二批明军士兵。
然而,经过了之前的紧张战斗,不仅是弓手开始胳膊发麻,就是弩手脚蹬上弦也都慢了下来,精神高度紧张,也导致了他们的射击准度开始变差了那些云梯又高又宽,他们瞄准哪里?而且明军士兵又有盾牌遮掩,所以,尽管有许多明军士兵倒下,但还是有一部分明军轻步兵迅捷地登上了城头,辅助重步兵作战。
轻步兵虽然不是重步兵的对手,但攀登城墙更为迅速,一旦人数增援上来,很容易就能把城头阵地拓展开来,前头的明军重步兵,就相当于是楔子,而这些大量的轻步兵,就是敲击楔子的锤头。
“杀啊!”
明军重步兵在后面轻步兵同伴的配合下,不断地向压制他们的安南重步兵发起反击,而那位刚才目睹了同伴惨死的小旗官也杀红了眼,一把抽出了插在身上的箭矢,然后朝着安南将领冲了过去。
这名安南将领见状,立即丢弃手中断了半截的长矛,提着一把长柄砍刀向他劈砍过来,但是他却没能阻止这位明军小旗官靠近自己。
“噗通!”
这位安南将领直接被扑倒在地,本就男上加男,再加上双方甲胄的巨大重量,此时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而明军小旗官则是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用匕首的尖来上挑掀开他挡在喉结前的铁链组成的帘子,杀鸡一般干脆利落地抹了下去,安南将领的喉咙直接被割开,鲜血汩汩而出。
临死前,他缓缓抬起右手,用手指着眼前的明军小旗官,似乎还想艰难地说点什么。
“去死吧!”明军小旗官狞笑着回答。
城头每时每秒都在有不知道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流逝着,而在这座雄伟的鸡翎关上,双方竭尽全力地争夺着每一寸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在城头的双方意识里,可能都快过了一天,亦或是一个时辰,甚至只是一炷香?
总之,当胡烈又调配了大量的援军,在城头跟明军形成僵持局面,甚至要把明军反推下城头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明军已然后继乏力了我军马上就要把他们推下去了!”有安南军的将领如此说道。
胡烈看着战局,也点了点头,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关卡防御战,被攻上城头并不意味着什么,守城方的优势依旧巨大,有着充足的人力物力储备,运输路线短,只要坚持下去,战斗意志不崩溃,在城头上跟敌人消耗一天,把敌人耗到鸣金收兵,都是兵书战策里记录的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别说是华夏,就是安南国自己的历史上,都经常有这种旷日持久的战斗,这时候比的就是双方的战斗意志和组织能力,不管怎么说,防守方的优势都是很大的,哪怕是一群民兵被组织起来,只要足够得力,都能通过守城来抵御敌人的进攻。
可随着一声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响动升起。
一切的一切都要宣告结束了。
“轰隆!”
城墙下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响声。
胡烈等安南将领闻声望去,只见西侧的城墙下冒出大量黑烟,而后,烟尘滚滚而起,弥漫开来。
地动山摇,连带着他们脚底下都开始了晃动。
胡烈心里咯噔一声,他意识到,出事了。
没错,在经历了难熬的最后抢工后,地道里的炸药终于埋设好了。
随着西侧的一小段城墙垮塌,大量的明军从这个豁口里冲破城墙的阻碍,杀进了城关内。
“该死!”
胡烈咬牙骂了句他终于明白,为何明军会在夜里搞这么大的动静了。
他不是没有安排大瓮地听,可地听的前提条件也是得寂静啊!
毕竟这玩意的原理是让耳朵好的士兵,通过空心瓮的收音效果来听地下传来的动静,可明军每次在夜里挖掘地道,都是跟地面夜袭进攻同步进行的,乱七八糟的喊杀声和动静,让安南人根本听不到地道的声音。
对方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炸塌城墙,这一击打中的不仅仅是城墙,还有安南士兵们的信念和战斗意志。
安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黑烟过后出现了一段豁口的城墙,就仿佛是心中的某些信念被彻底打碎,掉落在地,碎成一地渣滓一样。
在西侧的缺口被打开后,整片城区立刻陷入了混乱,明军源源不断涌入,也开始对给城墙上运输物资的辅兵进行屠杀,这样一来,城头的局势顿时也出现了动摇,安南军损失巨大,甚至连整个战局也岌岌可危了。
明军越打越凶残,渐渐控制了豁口以及后面的纵深地带。
“塞门刀车呢?快点推上去啊!”
看到明军占据了整个豁口,胡烈顿时急了。
不过还好,因为城池攻防战的历史足够悠久,对于这种城墙被敌人挖塌,或者城门被打开后的处理办法,还是有的。
塞门刀车,就是其中之一,是一种在城门被攻破时用于堵塞城的守城器械。
塞门刀车是打造得一种极为坚固的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寻常总在三四丈之间;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车体有长辕。
敌人一旦攻破城门,数十成百兵士猛推刀车,将车推至城门缺口处,既可杀伤敌人,又可挡住敌方的矢、石,这样面对无数层尖刀,对方很难攀援,由此形成活动的壁垒。
好几个塞门刀车被安南军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