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似乎是为了让潘麻休安心一般,最让他所忌惮的明军火铳兵也被李景隆投入了战斗。
在安南军将领的认知中,明军火器兵种的战斗力是非常恐怖的,特别是对付步兵,更是犀利得很。
明军的火器兵们,在熟悉的唢呐声与各级军官的命令下,纷纷拿出背上背着的火绳铳,点火瞄准了远处的安南军阵型。
明军的第一波火铳齐射很快就结束了,但是安南军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原因无他,安南人实在太多了。
六万人挤在战场上,不夸张的说,可能前排一秒死了几百人,后排还是觉得前排乌泱泱的没有任何减员。
而且由于这个时代的火药产量很低,而明军又是跨海作战,粮食还好说,可火器相关物资补充起来就很费劲,在战场上使用的火药、铅弹,也就那么一点,一旦被消耗完了,那么明军就几乎没有其它渠道补充,所以明军火铳手一般不会浪费太多的弹药,也会选择拉近距离保证射击效果。
当然,一些老油条,往往都是先用棉布包裹住铅弹塞在袖口里,铅这玩意有毒大家是知道的,以前有含嘴里的二货被毒死以后,就没人这么搞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安南军也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些明军火铳手的套路,他们一直都喜欢以火铳密集的火力压制自己这边,因此这次潘麻休也布置了一点战术,毫不犹豫地决定反其道行之,利用火铳的射程不够远的缺点,让明军的火铳手贴紧了,然后让安南军的弩手发动反击。
随着唢呐吹响,明军阵线内的火铳手开始了第二轮齐射,一排又一排的铅弹朝着敌人飞去,打在盾牌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安南军的盾牌顿时碎裂开来,一名又一名的步兵倒地,血肉模糊。
然而安南军的反击很快就来了,大量的弩手以密集阵型开始跟明军的火铳手互射。
安南军的这波远射虽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但是却略微削弱了明军火铳手的战斗力,让明军火铳手也有了减员,无法肆无忌惮地压制安南军的步兵。
在第三轮齐射后,明军的火力就明显稀疏了一些。
潘麻休看着眼前的局势,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即做出决断,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命令后方的战象准备出动,等我命令就投入站场。”
“遵命!”副将应了一句,然后去调遣战象,打算给予明军致命一击。
而潘麻休则是指挥着麾下的六万大军,继续与明军正面较量。
双方又鏖战了一阵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南军看起来取得了站场的主动权,但安南军并没有急着投入战象,还需要继续消耗明军的体力,毕竟这种高强度作战,很容易把人累垮,再精锐的战士,披着几十斤的铁甲挥舞兵器,一开始能把手里的刀挥舞的像是柳叶一样轻,可到了最后,都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潘麻休的心态很好,他认为只要战象投入战场,明军最多撑半个时辰就完蛋,所以他也不怎么着急,只想拖住明军,尽量多消耗一些。
这时,潘麻休的一名副将策马上前说道:“报告将军!西侧的明军主帅正在召集兵马,似乎准备投入站场了!而且明军西侧的渡口,还有兵马在不断过河。”
闻言,潘麻休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是李景隆短时间内手里最后的预备队了,随后他看了一眼明军的位置,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给他来个狠的!”
考虑到明军还有一万人会源源不断地渡过胶水前来支援,潘麻休觉得双方体力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明军面对突如其来的战象,应该会反应迟缓一些,造成的杀伤效果也会更大一些。
他的目光转而盯着前方的一支明军,然后果断下令道:“传令各部,全力进攻!让骑兵放弃纠缠,转过头来支援正面!”
“杀啊。”
安南军的士兵们得到命令,一窝蜂地朝前涌动,试图用数量优势碾压明军,明军这边也是奋起反抗,拼命拦截冲过来的安南士兵,双方很快就更加绞杀在了一块。
潘麻休看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明军的确很凶猛,而且也很顽强,可惜明军的数量比起安南士兵来说,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由于安南的步兵和骑兵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明军就算有着火器支援,也挡不住安南步卒和骑兵的联合冲锋,很快阵线就开始向后挪动。
安南军见状,越发兴奋了起来,喊叫着冲向了对手,试图一举击败明军。
明军阵地上,李景隆正举着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情况。
从刚才安南军的举动可以判断出,安南军打算亮出所有底牌了,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明军可以放心大胆地做同样决策,不用再担忧什么。
李景隆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立刻命令明军沉默许久的炮兵开始反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明军后方炮兵阵地内部立刻升起几团巨大的黑烟,那都是一个个密集的炮兵阵地开火时造成的。
数十门火炮一起轰鸣了起来,炮弹呼啸着落在了安南军的阵列上,砸出漫天残肢断臂。
为了避免误伤友军,明军的火炮都是尽量往后打的,而中间的安南军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人躲闪不及,或者被实心铁弹炸到,纷纷受伤倒地,失去了战斗力,而有些倒霉的士兵甚至被炮弹掀飞的石块击中,当场丧命。
然而这次安南军在明军的优势火力面前却并没有退缩。
因为安南最强大的兵种登场了。
——战象。
大地开始颤动,战象被驱使着奔赴战场,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