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雨似乎是彻底结束了暖春,迎来蝉鸣和烈阳的夏日。
小满连着几日都不理会白芫,也不和任何人说出缘由。
她还暗自想着,若周攻玉再敢来,她绝不看这个登徒子一眼。
可恨他是太子,又不能找人教训一顿。
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不能让兄长他们知晓。
林秋霜在书院中一向嘴毒,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学生,几次三番将学生训得泪流满面。小满说了几次不见改,后来有一个学生更是因为怕挨骂直接不来书院了。她威胁要扣去林秋霜的薪俸,这才使情况好转。
林老年迈,所授皆是圣贤典籍,学生认真听得却不多,不久后林老便离去,留给小满一封信,让她去请了时雪卿下山。
时雪卿没有食言,待小满再去请便欣然同意了。
林秋霜教授实学,时常带着书院的学生辨别草药,教授她们药理。时雪卿博览群书才学出众,做夫子的时候也不亚于林老。
只有小满教着她们最简单的识字和算数,时不时还要帮着教授农时。
虽然五谷不勤,好在先贤已有著作,这些实学只需要照着书讲。
纸上谈兵久了,她自己也学会一些,便在书院划了一块地开始种花养草,各类瓜果和菜也种了一些。
而周攻玉也被政事缠身,没时间再来打搅,小满也不愿意看见他。被冷落了一段时日,白芫也察觉到了不对,将此事告诉了周攻玉。
堂堂太子殿下,学做那宵小之辈,实在叫人不耻。
送去的信也被小满当着白芫的面撕碎了,看也不看一眼。
周攻玉也不好这个时候再凑到她眼前惹人烦,信一封接着一封的送,只盼她能消气。
玟江水患消退,却已祸及数地,天气又愈发炎热,民间颗粒无收,恐有大乱。
而书院学生已有数十人,名气愈大,招来祸事也是难以避免。
两人各有各的事要忙着应付。
很快,流言蜚语也转成了对书院的谩骂攻击。
一日,林秋霜正带着学生上课,小满也在后院摆弄自己的花草,有个男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书院,径直走入学堂。
堂中一片骚乱,后排一个学生吓得发抖,瑟缩着肩往后躲,男人抓起她就是狠狠一个耳光,打得女孩伏在地上大哭。
林秋霜要去拦,被一把推开,学生都吓得四散开来。
男人喘着粗气,骂骂咧咧道:“赔钱货,我说每日都跑哪儿玩了,死活找不着,敢跑这么远来听乱七八糟的东西,做活道不见你勤快!”他说着拎起女孩的衣领,将她粗暴拽起,指着林秋霜道:“就是你骗钱是吧,还专骗小姑娘,拿钱来,不拿钱我今天砸了你们的破屋子!”
林秋霜气急,骂他:“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撒野!骗钱?你这穷酸破落户有个屁的钱!”
男人怒骂着挥拳要打人,冰冷的剑刃贴上他颈侧,冻得他一个哆嗦,拎着女孩衣领的手也松开了。
小女孩嘴角破了皮,脸上一个红通通的指印,哭着撞进小满怀里。
小满面色沉下,问道:“为何要动手?”
“我的女儿,我想打就打,就是打死她也不管你的事!”
她脸色更不好了,问道:“你觉得这是你的女儿,就能随意打杀吗?”
“关你屁……”他的话被压深的剑刃打断了,语气带着惧意。“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们,你们敢动我是……是要蹲大牢的!”
“我办自己的书院,你闯进来打砸叫骂,还想报官?”她睨了男子一眼。“我这书院可是不收银钱的,你要讹诈,犯不着来此地。”
男子被剑指着,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面目却依旧狰狞,唾沫横飞,指着自己女儿喊道:“就是你们骗得我家女娃,家里的鸡蛋少了,老子前天钓的鱼也不见,都孝敬你们来了,还耽误做工,你就说赔多少钱!”
小满低头看着女孩,轻声问道:“不能偷拿家中的东西,知道吗?”
小女孩抹着眼泪认错,小满推了推她。“去和你爹保证,以后不犯了。”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脸上红印还未消去,瑟缩着认了错。
小满又道:“学生送来的东西,书院有账本记录。我会退还。还望你以后莫要动辄打骂,孩子的命不属于你。”
男子愣了一瞬,冷哼道:“我生的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你说收了多少就多少,我凭什么信你啊。谁知道你们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会手脚不干净,教坏了我家孩子,都要赔钱!”
林秋霜被这不要脸的行径气笑了。“真是个泼皮无赖,没皮没脸的东西,孩子跟着你才不知道要被怎么教坏,跑这儿来讹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呸!”
男子脸色涨红,奈何有剑横在脖子上,气得鼻孔哼哧出气也不能拿林秋霜怎么办。恶狠狠地瞪向小满:“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今日拿不到钱还真就不走了,看我不去报官,谁知道你们聚一堆姑娘是在教什么脏东西,保不准是要当个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