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我的爱之奴隶哦。你的生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东西。”她说,“而这个诅咒,不过是把这种想法以最直接的形式传达给你而已。”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奴隶死了,会连累主人也去死的诅咒啊。”我说,“一般都是反过来吧。”
她笑了笑,放下梳子和剪刀。
“所以,李多……”她伸出双臂,从后面环住我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我,然后用柔软而又温暖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颊,并且在我的耳畔轻轻地说,“当你变得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觉得连活着都很难受的时候……就多想想我吧。”
我心想,她对我这么做、这么说,真是太狡猾了。
除去接受她,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塞壬把魅魔的记忆全部提取完毕了。
魅魔由于和雾之恶魔融合,自己的灵体碎片与大量的雾之恶魔的灵体碎片混合在一起,仅仅是将其挑拣出来都很麻烦,因此连塞壬也是费了好一番辛苦才彻底搞定。多亏了她的努力,我从中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具体地说,就是“关于咬血的情报”。
而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无疑是咬血的行踪。
在将雾之恶魔交给魅魔之前,咬血与魅魔说过,她在天河市有个临时的住处,最近她会留在天河市处理某件事情(她没对魅魔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如果魅魔成功地融合了雾之恶魔,就去那里与她见面。
我从魅魔的记忆里找到了具体地址,并且将其记了下来。
此外,我还看到了一些其他值得注意的情报。
曾经我在中间人的记忆里得知过,咬血在隐秘世界里就好像是雇佣兵一样,向众多组织兜售过自己的武力。而最近她则加入了某个大型组织,还带着魅魔也加入进去了。
那个组织的名字叫“前夜”,是个在隐秘世界臭名昭著的组织。
为什么臭名昭著,理由相当直白,因为那个组织聚集了大量的恶魔术士。
恶魔术士的危害性之强,从雾之恶魔一事便可见一斑,后者就是由某些不知死活的恶魔术士降灵到现实世界的。安全局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危险度极高的隐秘组织,多年以来一直持续着严厉的打击态势,并且在一六年上旬对其造成了近乎于毁灭性的重创。
然而前夜终究是没有从隐秘世界里消亡,而是逐渐地死灰复燃。因为在隐秘世界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渴望力量之人,而渴望力量之人又很容易走上成为恶魔术士的道路。前夜一路招新纳贤,竟又在六年后的今天重新成为了安全局的一大眼中钉。
咬血在前夜里的地位比较特殊。她不算是前夜的自己人,却有着强大的力量,在崇拜暴力的恶魔术士群体里很是吃得开,也算是前夜的半个高层了。
而魅魔只能算是前夜的边缘人,在组织里的立场就好像我在安全局里的立场一样,她是直属于咬血的部下。与中间人的看法差不多,她也觉得前夜无非是咬血加入过的无数隐秘组织的其中之一而已,并且认为自己甚至连加入的必要都没有。要不是咬血随口推荐,她根本就不想和其他人“抱团取暖”。咬血也没有勉强她,任由她去了。
魅魔如此孤僻的思路,虽说是源自于她独特的人生经历,却也是很多术士的共同作风。他们其实很不在乎集体和组织,又大多是秘密主义者,严重缺乏合作精神。要不是安全局痛击恶魔术士,那些恶魔术士大约也不会想要与不知道何时会插自己两刀的同道中人结伴而行。
不过,尽管那么不相信其他人,魅魔却相当地信赖咬血。她打从心底里认为咬血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愿意为咬血赴汤蹈火。而咬血似乎只是把她当成自己扶植过的无数恶魔术士的其中之一而已,总是维持着不冷不淡的态度,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有过真情流露的迹象。
不,或许还是有过一次的,虽然要将其称之为“真情流露”多少有些勉强,但起码咬血在那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是咬血前往白日镇,将雾之恶魔交给魅魔的晚上。
魅魔激动地看着手里的木盒,开始畅想得到力量之后的自己。而咬血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脸,然后转过身,走到了窗户前,凝望着窗外的黑暗。
“你觉得一个人能够拥有几条生命?”咬血忽然问。
魅魔闻言一怔,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真意。她放下了手里的木盒,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下咬血的出题思路,最后还是决定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一个人只能有一条生命吧。”
“没错。”咬血赞同地点头,又话锋一转,“但你是否有听过这种说法?人其实会死三次,第一次是断气,他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第二次是葬礼,人们再也看不到他了;而第三次,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的人,都把他忘记了。”
魅魔回应,“略有耳闻。”
“所以历史上无数人都前仆后继地追求留名青史,以为只要还有人记得自己,自己就算是还剩下一口气。”说到这里,咬血流露出了嘲笑的口气,“一派胡言。”
她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说:“人只会死一次,只要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那就是不折不扣地死了。”
新年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