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乔甘草也跟过来了。
这些天安全局忙碌到就连乔甘草这样的心理分析师都必须加班为分析梦境的部门到处打杂,但反过来说,像她这样没有固定位置的人反倒是可以四处走动。如今看到事件终于有了解决的曙光,她似乎也按捺不住凑热闹的冲动。
负责执行骇入的人是擅长梦境技术的体检医生,他走在我们最前面,向看护设施的深处走动。
“一开始真没想到这次的敌人居然会是狂信徒,我以前甚至还学习过他的著作呢。真要是死心眼地解析这个集体梦境,只怕连半点儿破绽都找不出来。”他庆幸地说,“还好现在总算是有了破解的苗头。”
“你们打算怎么破解?”我问。
“首先,用技术手段破解是不可能的。”体检医生说,“所以要用暴力手段破解。”
“怎么个暴力法。”我好奇。
“我们计划把列缺送入集体梦境里。”体检医生直言不讳地说,“如果说这个集体梦境是困住所有昏睡者的‘绳结’,那么我们也没必要非得规规矩矩地解开这个结,将其一刀两断即可。”
连青鸟都惊了,“老师的雷电还可以直接从内部无条件地破坏梦境本身?”
“那倒不至于,还是要先找到梦境最中心的那个点的。”列缺面不改色地说,显然对于计划早有掌握,甚至大概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就算这个梦境现在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梦境’,在吸收那么多昏睡者之前,它也肯定是‘某个人的梦境’。”
“只要把那个人从梦境里找出来杀掉就可以了?”我问,“那个人会是狂信徒吗?”
“实际上也未必会是‘人’。以狂信徒的作风,他很可能会将梦境的中心重新设定为某个物。还记得伱的治愈梦境吗?虽然那是你的梦境,但就算把你杀掉了也无法使得梦境破灭,只有杀死魔人才可以梦醒。这种情况下,梦境的中心显然不是你,而是与你形成映射关系的某个物。”列缺说,“总而言之,任何梦境都存在着某个绝对的中心。与其相比较,梦境里的其他要素都只是陪衬的,甚至是无关紧要的。只要将这个中心之物毁灭就可以了。”
听到后半段,我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暂时难以表达出来。
“那个中心之物是很容易找到的吗?”我接着问。
“未必。不过我有不少对付梦境术士的经验,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心得的。”列缺说。
“但是我们还暂时不能把列缺送进去。”体检医生补充,“我们虽然解析出了集体梦境的破绽,但是这个破绽还不够大,必须先将其扩大化才可以。现阶段只有擅长梦境力量的术士才可以尝试进入,而列缺尽管擅长对付梦境术士,本身却不是梦境术士。”
“梦境术士要怎么扩大这个破绽?”乔甘草好奇地问。
“很简单,这不是个‘困住昏睡者的梦境’吗?”体检医生说,“我们只要从内部将任意一个昏睡者带出来,梦境就会出现不容忽视的破绽。”
说着,他带着我们走入其中一间很是宽敞的看护室里,里面有十几个昏睡者躺在白色的床铺上,周围还有一些穿着白衣的内务术士正在采集和分析他们身上反馈的信息。其中一个昏睡者正是我的父亲。有两个穿着黑衣的执法术士在旁边待机。
乔安见到这里聚集了那么多人,小心翼翼地往我后面缩了缩。
而体检医生走到我父亲的床边,回过头来看向了我。
“你是推进这次事件解决的大功臣,既然你的父亲也陷入了昏睡,那么就先从他开始解救吧。”体检医生说。听到这边的话,其他内务术士也看了过来。
我也不在这件事上跟他客气,不假思索地领了他的好意,“好。”
“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毕竟……”他欲言又止。
我当然没有忘记,这种“把人送到集体梦境里搞破坏”的方法,他以前也有对我聊起过,但当时的他还特别强调了一件事——进入这个阶段的成功率连两成都不到。
狂信徒创造的集体梦境绝不是那么容易攻得进去的。
但是体检医生也没有在紧要关头多说晦气话的意思。
“他们两个就是这次负责进入集体梦境的人手,都是身手不凡的战士。”他介绍了站在旁边待机的两个执法术士,“虽然还是无法判断梦境内部的具体情形,但是从昏睡者的情况来看,梦境本身至少不会出现让进入梦境的人直接死亡的危险。不过还有可能存在着其他的危险。例如,有可能会让进入梦境的人无法苏醒,或者精神遭到污染和破坏。”
“更重要的是,集体梦境内部很可能有着狂信徒,以及前天河市主力尉迟。”他说,“因此以防万一,他们都携带了能够反制血液法术的强力护符,只要有了这个……”
青鸟吃过血液法术的亏,好奇地接了下去,“……就可以避免被尉迟直接操纵自身的血液?”
“就可以在尉迟的目光下多活一两秒钟。”体检医生说。
青鸟无语地说:“那带在身边岂不是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毕竟那可是主力级术士用出来的血液法术啊,能够反制你们主力级术士的护符哪里有那么容易拿出来。”乔甘草感叹。
列缺看了一眼那两个执法术士。
“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关系着四千多人的性命。如果无法解决,这个数字就会继续上升,最后会有十万人丧命。而狂信徒召唤的魔神则会卷入更多的人,恐怕连柳城都会毁于一旦。所以我不会假惺惺地跟你们说什么‘害怕就别去’。”他说,“都给我好好回来。”
“是!”两人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