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渡劫后直上九霄是初次掌握飞行的本能反应,当时意识混沌根本没有太深的体会。
在传承海中,飞行更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有此刻云气打在身上,冯虚御风的感觉才切实升起来。
苏禾长吟一声,龙首昂起四爪一拨又向上飞去。疾风呼啸中,陡然冲出云海。带着出一片云气,静置在云海之上。
这时天色渐晚,天边彩霞飞荡。太阳正是落山,天色已暗但云海之上尚且明亮。西边天之尽头,夕阳半落红云翻滚。脚下白云如浪,好不壮观。
苏禾分云而行,身下云雾凝聚变作水浪,一浪推着一浪载着他直向东北。
苏华年给的玄荒图志有七绝秘境的位置。
距离有些远,但中途可以搭乘一截流光河。
“前面山川消失,地势平坦,是出了东云山吧?”苏禾望着云下山川,问道。
“谁知道嘞?”蛤蟆耸肩,坐在龟壳上缝着一件不知什么兽皮的短衫。它极郑重的声音响在苏禾心底:“真就这么直奔七绝秘境?”
?
“有问题?”苏禾问道。
“白灵不对劲!”蛤蟆郑重其色,先前在玄界它不敢多嘴,即便现在也只敢同苏禾心灵交流:“你是穿越者,本质上不可能被测算的。别说现在,便是曾经还没天机锁时,卦算一道也不可能算到你!”
??苏禾不明所以,这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曾浏览过蛤蟆的记忆,但记忆是记忆,知识是知识,不可能短短一瞬间就将蛤蟆大脑里的东西全部搬到自己脑海。
道宫传承里那些经验本质上也是记忆,苏禾还不是得一点一点学******蟆手上照旧缝制短衫,在苏禾心底轻声道:“你最大的优势不是龙龟血脉,不是骰子金手指,而是穿越者的身份!你非此界人,命运不可测,这才是你最大的依仗。”
苏禾更加不明就里:“其他人命运也不可测。”除了白灵这样的妖孽,没人能准确算准他人命运。
“不一样!”蛤蟆正声道:“其他人是天机混沌,测算不到,并不是命运不存在!便如——”
它示意白云之下,那里一处山村隐在青山白云间。天色已晚山村静谧,牛羊归圈、鸡鸭回巢。
“你看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担水砍柴、喂猪放羊,每日要做什么谁都知晓,哪怕一日大雾笼罩,该做之事也自有其规律。”
蛤蟆说着话,拍拍手吹了口气,片刻间大雾笼罩山村。
“点火、唤人、归家、餐食、歇息……”蛤蟆在苏禾心底轻声道,这是大雾天一个山村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山村内火把点了起来,村妇吆喝顽童回家,窜门的邻里也都返回自家,碗筷碰撞声起,甚至能听出他们喝的糊糊浓稀。苏禾隐在云中停在高空。
一龟一蛙静待不久,果有呼噜声起,亦有人家传出靡靡猥亵声……
“大雾笼罩看不见,但该有之事还会有。有人会生病,有人会意外,有人会横财,哪怕有意料之外之事,也必在情理之中,可如果有外来者侵入——”
它指着山村外,四个衣衫破烂但眼神凶狠的山贼,正悄咪咪摸进山村。
蛤蟆爪子一挥,四道指风点死山贼:“如果有外来入侵者,谁又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许要屠村,也许要抢亲,也许只是换个身份进来隐居。”
它点着苏禾龟壳:“你便是那个外来者,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测算不到命运,你是没有命运!你才是真有无限可能!”
它神色严肃:“白灵又靠什么测算你的命运?”
苏禾眨了眨眼,所以……这是“穿越者牛逼”理论?这么高大上的问题,他一个修真小白怎么可能懂?况且,那是白灵……白灵总会不讲理一些。这些日子下来,苏禾心里竟然渐渐升起一个心思:既然是白灵,那做的过分点儿也理所当然了。
从白灵墓地、尸身、龟甲一直到龙龟族群,苏禾能感知到,龙龟真的不一样。
它们是一家。
白灵神神秘秘,既然不让成年龙龟知道,那一定有其道理——说不定成年龙龟过去,她想瞒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例如……死因!干想无用,去七绝秘境转一圈自然一切明了。
苏禾瞥了一眼沉浸在大雾中,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小山村,四肢划动急速向远处飞驰。
出了东云山便有流光河。
流光河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星坠大世界无定族的看家本领。这也是诸天万界最安全最便捷的交通——除了那些可以破开空间直接穿梭的大能,这是诸天万界最为普及的交通方式。
把最重要的交通交给外人,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三千大世界都没提出异议,想来必有应对之策。
流光河上有一处处节点恍若一个个站点,可以上下。节点外有港口浮空而建,一艘艘飞舟停靠、启航。
流光河的飞舟与寻常飞舟不同,流光河上飞舟呈灰黑色,飞舟外壳刷着冥石图层。一般材质承受不住流光河的冲刷,只有冥石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