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夫人也热心的很,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然后又看了看折霜的袖子,叹息道:“你们看,莫少夫人的手还扯着阿霜的袖子呢。”
于是一切顺遂下来之后,众人要离去,威远侯夫人便对折霜道:“就当是可怜她,便先让她扯着吧,外面有你阿娘呢,你不用管,待会要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折霜点头,“好,婶母尽管去。”
等人都走了,折霜便跟桃令和秦妈妈道:“去外面守着吧。”
桃令感激的福了福身子,等她走了,折霜拍拍苏弯弯的脸,道:“起来吧。”
苏弯弯睁开眼睛,朝着她笑,“阿霜,好久不见了。”
折霜本想说一句是好久不见了,然后一瞥,就见着她肩膀处有一处伤痕。
她呼吸一窒,“是她打的?”
苏弯弯顺着她的目光,用手摸了摸伤痕,笑着道:“是,不过也不算厉害。”
她爬起来坐好,道:“这是前几天的,还没消散掉。”
倒是道:“你和离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折霜却盯着她,问了一句:“是你做的?”
这话没头没尾,苏弯弯却听懂了。
她点头,“是。”
折霜就想,她本该说几句话,或者是去安慰她,或者是批判她,又或者是做一个冷血旁观之人,不动声色的思考着这事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终究话在嘴边,成了一句:“那就对自己好些吧,无论怎么活,都先对自己好。”
苏弯弯听见这话,心中瞬间软了一处,酸涩之间,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却到底没有掉下来。
她双手抓住床单,用撕扯之力把控住那股从心底到鼻尖的涩意,直到打了个寒颤,这才嘶哑着声音道:“阿霜,你知道被人折磨是什么滋味吗?”
被一个太监折磨着身子,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她每晚每晚都睡不着觉,甚至害怕天黑。
“有段时间,我一看见那天要黑了,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有一天,我借着要给婆母侍疾,便留在了正院,结果她要赶我回去。”
“她明明知道她儿子的那些下贱手段,可她依旧不肯松口。”
她抬头笑,“阿霜,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折霜静静的看着她,“怎么样了?”
苏弯弯就勾起嘴角,“我那日狠了心要反抗,抱住她屋子里的床脚不肯走,谁知道莫知晓久等我不回去,便直接过来了。就在她的屋子里面,继续折磨我。”
“她叫莫妈妈守着屋子外面,让莫妈妈绑住我的嘴,将我当做是一个畜生看。”
折霜听得浑身起了汗毛,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苏弯弯却在这句话后面,强忍着的眼泪水突然下来了,泪流滚滚,根本止不住,她恨的用手去锤床,“可他们折磨我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去碰我身边的人,他们将我绑住,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救桃令,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看着——”
她怔怔的抬头,声音越来越少,这回脸上再没了那股让人不适的笑容,只有满脸的戾气。
“我们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事情呢?这群畜生,我为什么不能杀呢?”
她又讥讽的勾起嘴角,“阿霜,杀的人多了,也会引起人注意的,所以,我慢慢的去等,慢慢的去做,那个悬崖,原是为了莫知晓准备的,这下好了,倒是给了他娘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阿霜,多谢你帮我,我那时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去赌的,如今,我也是抱着必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