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皆有慈悲之心。
这是折霜小时候,沈凝跟她说的。
“人皆有慈悲之心,一心向善,只是有时候迫不得已,便开始走了歧途。”
人之初,性本善。
但什么是善?
人处在一个人人都说恶是善的地方,恶也就成了良善。
她站再窗户边,看着戏台子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起座收场,面无表情的道:“朝廷颁发节妇碑的时候,人人的脸上都是笑着的,都觉得荣耀,要是家里的女儿有了节妇碑,欢天喜地的四处炫耀,我想,他们应该是将女子获得节妇碑跟男子科举中了状元一般当成荣耀了。”
节妇碑,中状元——
苏弯弯只觉得自己又想要杀人了。
她认真的问折霜,“那我们第一步,要做什么呢?”
折霜看向她,“弯弯,我说过了,第一步,便是帮你和离。”
然后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家中的姐妹是不是受你牵连,我不会大刀阔斧,一刀切割的。”
她道:“不过,你家的父母,我是不能留了。”
苏弯弯便笑起来,“你想如何做?”
折霜认真的道:“你父母不是说为了你好吗?他们认为这是善,那我们便让这种善扩大千倍,万倍,让世人都瞧瞧,这种善,到底是善,还是杀人的刀。”
她坐下来喝口茶,“弯弯,我能相信你吗?”
苏弯弯点头,“能——我对我的家里人,唯一怜惜的便是我家的姐妹,其他人,你尽可以利用。”
不过,这般就行了吗?
这般肯定是不行的。
“朝廷那里,还有着很大的作用,我想着,许是我来做这件事情刚刚好,弯弯,天底下可能再没有人比我做这事情合适了。”
她喝下一杯茶,“上攻朝廷,下攻民心,双管其下,也许我们能拼得一条路出来。”
她将茶杯重重放下,“好在,君是明君,民是良民,还未坏到骨子里,一切都有的说,不然,我们还要等很多年。”
苏弯弯何等聪慧,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莫知晓的死,该定下来了吧?”
折霜点头,“该定下来了,承恩侯夫人死的时候,因为江南路途遥远,不能及时知晓,便只写了来信,让你兄长来了一趟,但今年碰巧是你父亲回京述职,等待再放的时候,此时莫知晓又死了,你写信回去,多埋怨埋怨,他们肯定会来参加莫知晓的葬礼。”
她笑笑,“到时候,我先在京都,为他们铺设一场好戏。”
“你们江南之人,不是重节吗?碰巧京都还没有到江南的地步,若是他以江南之礼来要求京都高官世女,我倒是想看看,这场风,能卷起多大的浪。”
苏弯弯笑着道:“阿霜,那我便给你细细说一说,我家阿爹和阿娘吧。”
……
戏开了一场又一场,班主胡旺一直等在外间,就是没见里面的人出来。只中途由折霜的妈妈端了饭菜进去,然后又收拾了东西出来,整个来回,折霜和苏弯弯都没有出门过。
听戏的人没有走,唱戏的人就不能停。胡旺便让人继续唱,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在听戏了,只一些蹭位的人在,这些人是没有赏银给的,胡旺想了想,就让人唱了一曲跟秋千记相同的鸳鸯记。
鸳鸯记说的故事便离奇一些。说是大家小姐年纪大了之后,总是会梦见两只头上有不同颜色羽毛的鸳鸯,一只鸳鸯是红色的,一只鸳鸯是青色的。她便绣了红色的出来。
某日,她的帕子丢了,被一位书生捡到,书生当时也惊讶,问来找帕子的小姐丫鬟,道:“可能帮我问问小姐,这鸳鸯是不是还有一只是青色?”
丫鬟嘲讽书生是不是得了痴症,回去的时候还当笑话说给小姐听。
“他这个人,拿着姑娘随意绣的红色鸳鸯说还有一只是青色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小姐大惊,便去跟书生相会,原来书生也常年梦见这个梦。两人便生出了情谊,小丫鬟便做红娘在,给两人牵线,却被小姐家里面棒打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