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不知道嬷嬷究竟怎么想他们,是不圆房也可以嬉闹的吗,但他不能说破,至于七姜什么不自在,他倒是明白的,于是轻手轻脚进门,搬了矮几放到床上。
不经意低头看,边上紧闭双眼的人,脸白如纸,眉头紧锁,怎么看都是正承受着痛苦。
“你怎么样了?”展怀迁关心道,“要不要服一些止疼的汤药,或者,我给你扎一针。”
七姜虚弱地睁开眼,便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黑暗里满身的痛苦,让她格外想家想娘亲,想到娘思念她时也会哭,七姜就更忍不住。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让人看不起,不能让人觉得她没用好欺负。
偏偏脑海里,想起离家那天,马车载着她飞驰而去,探出脑袋看见娘追着马车跑,被绊倒在地上,还哭着求马车不要走。
“娘,我好想你……”七姜用被子蒙着脸,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展怀迁抱着药箱进来,看见裹在被子里的人正抽搐着,还以为七姜不行了,慌忙上前扯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却看见泪流满面的人,彷徨惊恐地看着他。
展怀迁一惊,心突突直跳,唯有顺势抓过枕头,让七姜靠着坐好,再拿来药箱说:“我给你扎一针,就不疼了。”
七姜胡乱地抹去眼泪,摇头说:“不用,谢谢你。”
展怀迁道:“会舒服很多,我从前也给玉颜扎过,我是有妹妹的人,姑娘家天经地义的事,不必害羞,就当我是郎中吧。”
七姜还带着几分哽咽,却嫌弃:“你顶多是个江湖郎中。”
“你说是就是吧。”展怀迁淡淡一笑,准备好了银针,抓过七姜的手,她还没回过神,银针已经立在了虎口上。
一丝丝的酸胀后,没多久,七姜就感觉到,因小腹疼痛而让她恶心想吐的难受,不知不觉地散去了。
展怀迁见七姜脸色好转,也安心了些:“明日我到司空府去请郎中,外祖家女眷多,他们家千金科的郎中是最好的。”
七姜点了点头,垂下眼帘说:“对不起。”
展怀迁问:“怎么了?”
七姜说:“我的确是和嬷嬷玩笑,但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因为嬷嬷她说了好多你的事,我都记混了,才以为你五岁……”
展怀迁打断了她的话,哭笑不得地说:“要是真对不起,从此别再提了。”
七姜忍不住笑了,脸上还挂着泪水,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说:“你真大方,就是啊,人人都是吃奶长大的嘛,有什么可害羞的。”
展怀迁一本正经,看着她不说话,七姜才怂了,抱歉地点点头:“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了。”
不论如何,大力云七姜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展怀迁看着时间差不多,摘下银针说:“早些睡吧。”
七姜道:“朱嬷嬷和雁珠的事,多谢你了。”
展怀迁抬起头,彼此四目相对。
屋子里静谧无声,隐约能听见院中下人的动静,还有自己的心跳。
他缓缓放开七姜的手,收回目光道:“你我夫妻,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