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天才,也须得加以苦修辅佐,加之青璃上仙看起来就颇为严格,身份又特殊,她将沈溪山当做飞升之人来栽培,自然倾尽心血。
沈溪山或许比仙盟里的任何弟子都辛苦。
宋小河反手将他的指头握住,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
沈溪山反问,“你真明白?”
宋小河点头,“小时候我不好好修炼,师父也总是罚我,不过我只要哭一哭师父就会心软,然后放过我。”
与沈溪山相比,她倒还算是幸运,毕竟以沈溪山的性子,定然不会在受罚的时候哭着求饶。
沈溪山回想起自己每次被罚抄的原因,说道:“多数时候,也算是我该罚。”
宋小河宽慰他,“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这里只有你我,不必说那些违心的话。”
沈溪山顿了片刻,便道:“确实我也觉得我不该受罚,毕竟那些事我并未真的去做。”
最多也只是口头威胁恐吓罢了。
宋小河又问:“你三岁进仙盟,是不是鲜少有时间回家?”
沈溪山说:“仙盟与江南隔千里,回去一趟确实不容易。”
当然,主要还是沈溪山并不太想回去,他三岁离家,若不是这些年零星回去过几次,现在恐怕都把爹娘的脸给忘记了。
沈家倒是每年都往仙盟给他送东西,每年送来家书,问他何时有空归家,沈溪山都找理由推脱。
所以先前梁檀说他亲缘薄,也并非胡说。
亲情于沈溪山来说,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别的深意。
不过宋小河不那么认为,她觉得亲人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自己没有爹娘自然无从可寻,但知道沈溪山爹娘都在千里之外,这么多年来又没能回家见几次面,更为心疼。
正如她所想,沈溪山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那些期望会化作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困住沈溪山。
宋小河的身上就从来没有那些负担。
一开始,梁檀希望她能学会符箓,将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后来养了宋小河一段时间,觉得她脑子可能有着异于常人的蠢笨,于是放低了要求,退而求其次,盼望宋小河能学会风雷咒就好。
再后来,宋小河吵着学剑,梁檀彻底放弃了对她的要求,只盼望她能少吃点,毕竟他也不能总跑去别的山偷鸡,被人发现了挨骂不说,还掉面子。
宋小河对自己的要求倒是挺多,比如学会剑法,考入猎门,成为天字级猎师,再与小师弟一起并肩作战。
如今看来,好像都慢慢做到了。
宋小河思绪发散,越想越远。
沈溪山像是确实累了,许久没说话之后,他平稳的呼吸声就慢慢传过来,是入睡之后的状态。
宋小河看着他的侧脸,一夜未闭眼。
天亮时,沈溪山像往常一样在同个时辰睁开了眼。
就看见宋小河侧躺在他身边,手里正挑着他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着玩儿。
像昨夜她玩自己的手心一样,安安静静的,垂下的浓密眼睫遮不住澄澈的双眸。
宋小河没注意他睡醒,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将那缕长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再一圈一圈地松开。
沈溪山伸手过去,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
她抬手捂住脸,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沈溪山醒了,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将他抱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沈溪山的胸膛钻。
这力道这么有精神,一点不像是睡过的样子,难不成一夜没睡?
沈溪山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拢,只觉得宋小河的身体软得像棉花,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沈溪山打心眼里喜欢。
他抱着宋小河,把她在怀里捂了一会儿,才问:“为何一晚上没睡?”
宋小河的头发都乱了,笑嘻嘻地抬头看他,“我昨晚要睡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你的脸,我就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想了一整个晚上,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小嘴跟抹了蜜糖一样,一大早就开始说一些让沈溪山心情舒畅的话。
不管是喜欢脸,还是喜欢他的剑法,总归都是喜欢是不是?
沈溪山眼里攀上笑意,嘴角却压着,不让这个笑露出来,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的确难以解答,我估摸着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