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快九月下旬,陶听言抗拒得不行的校服定制准备工作被学校提上了日程。
所谓的准备工作也就三小项:量身高、测体重、丈三围。
这天,明诚楼的楼下立了一排测量器械,几个班级先锋搬了两张桌子,在一旁做记录工作。从1班开始,按次序上场,每班分成男女两列,测量工作同时进行。
等轮到24班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放学的光景了。月亮早早地冒出了半颗脑袋,与太阳没来得及沉下去的半个屁股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照面。
何缈站在队伍中间,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连成一片,比不远处成排槐树上尚未罢工的知了还要聒噪。
“怎么办呀?快要轮到我们了,太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是指大了还是小了啊?”
“你少拿我开涮,你穿胸罩了吗?”
“穿了,偷的我妈的,能撑一点是一点。”
“你说老天就不能一碗水端平点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可不是,你看看你这含胸驼背的毛病,八成是这大胸给招来的吧。”
“是啊。”大胸妹弓着背,叹了口气。
……
何缈扫了前头妄自菲薄的大胸妹一眼,队伍正好往前挪,大胸妹朝前走了一步,胸部随着她的步伐上下晃了晃。
唔,真傲人。
她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胸。
她里头只穿了件裹胸,薄薄的布料隐约覆出一点起伏的轮廓来。
这算大还是小呢?反正有就是了。
“有点儿娘啊兄弟,超级玛丽跳得都比你凶悍!”
一道熟悉的声音裹挟在嘈杂声中,过分清晰,直达耳际。
何缈下意识往声源处看过去。
一旁的男生队伍排得很长,越往后越是不成型。
陈斜个头高,站在队伍后头。
此刻,后头的男生围成一团,一溜儿的黑脑袋朝着一个中心点凑。其中有一颗是陈斜的。
在他手臂上吊了大半个月的三角巾不见了,虽然绷带还缠着,但没有过分限制手臂的自由,所以那手就比过去十来天散漫随意得多,懒懒地搭在一男生肩上。嘴上也不太积德,朝人群中一位凭借手中一部psp而成为磁
铁的哥们吐尽唾沫星子。
被群嘲的磁铁哥们气急了,冲骂他骂得最狠的陈斜宣战:“操,消停点行不行,你行你来啊!”
说着,没好气地把手里的psp扔给陈斜。
陈斜接住,唇角拉直,抿出一条鄙夷气息十足的唇线:“看着。”
一堆黑脑袋立马朝他凑了过去。
和刚才那位磁铁哥们玩游戏引起的漫天群嘲不一样,进入游戏状态后,陈斜的周遭一片屏气凝神,单是看着那一个个往前凑的脑袋,和一个个往后撅的屁股,何缈都能感觉到他手下的操作定然所向披靡。
原本骂骂咧咧的磁铁哥们儿是第一个跳起来说“干得漂亮”的,而陈斜的身上,也多出了一只只勾肩搭背的手。
一个班级,两行队伍,不同的热闹。
都是嘈嘈切切的声响,一边内收,一边外张,一条无形的线划拉在男女生之间。
可能和女孩子的害羞劲儿有关,女生队伍前进得越来越快;也可能和男孩子的利索劲儿有关,男生的队伍也逐渐加速。
奇天下之大怪的是,赶着最后半边太阳屁股躲进云层里的时候,何缈和陈斜居然同时踏上了左右两边的测量仪。
两位报数的姐们尽职尽责,开嗓开到一会儿收了工去唱一曲《死了都要爱》绝对能震慑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