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这么草率么?”
“我这破烂成绩允许我草率。”陈斜五分郑重五分随意,“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文理都行,所?以你的天平一定会倾向于自己?感兴趣的那一方。再说?了,文理分科,意味着班级会再次打乱,即便我们现在的选择是一样的,也注定没法在一个班,不是么?”
是的,文理分科后,学校为了尖中拔尖儿,文理会各辟出一个零班,而这个零班,只有在文理分班考中成绩最优的一批人可以进。
零班里注定有一个何缈,也注定不会有一个陈斜。
何缈:“其实……”
陈斜:“所?以……”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停了一秒后,陈斜先说?:“所?以你不需要选择,你的路一直都是笔直的,往下走就好?了。你还要说?你的‘其实’么?”
何缈撇开目光,和他的视线错开:“不说?了。”
还怎么说??说?其实我可以不进零班的,我可以拿捏自己?的分数,说?不定这样我们还可以在同
?一个班。哪怕今后我不在零班,我也有把握拿第一。
这样太傻了。尤其在被他打断后,她更加没有勇气说?这样的话了。这种话落到任何人的耳朵里,都会认作是说?话人的一种牺牲,倘若今后一切都好?,两人落了个好?的结局,倒也罢了,可万一呢,万一今后一人独木桥一人阳关道,那时候回过头来看现在的选择,也许就是旁人眼中的笑话。
林素梅说?得对,她没有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张扬轻狂,她畏畏缩缩、思?前顾后,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给自己?圈一片舒适区,偶尔一个冲动来了踏出去一只脚,悬崖勒马之?际却又强迫自己?收回。
她安静着,懊恼着,自我矛盾着,看着前方的一格小?窗口,神色怔怔。
白日里一直在下雨,到了夜间,却出了一弯月亮,恰好?被框在那一格污渍斑驳的小?窗口里。
陈斜也看了那月亮一眼,然后打破寂静:“小?朋友,问你个问题。”
何缈抬眸,月牙似的眼睛跟着皱起的眉一起动了下:“我不是十?岁以下,你别叫我小?朋友了。”
“……”
陈斜默然片刻:“我这么正经和你说?话,你却计较这个”
“很正经的话,你就该叫我何缈。”
“你是打假局的吧?这种细节也抠。”陈斜说?,“老子想这么叫,就这么叫。”
他说?得霸道,低头却对上何缈幽幽的目光。
陈斜不由问:“干吗这么看着我,被我帅懵了?”
何缈给了他一个白眼,头转回去后,眼睛往下垂着:“我被叫小?朋友最多?的一段时间,就是我妈死后,警察、记者一上来,开口就是这三个字。它就像一个讯号一样,预告我接下来要揭伤疤了,换你你能喜欢被人这么叫么?”
“能啊。”陈斜却说?,“你叫一个我听听。”
“陈斜你是不是有病?”何缈又气又想笑。
“何缈。”他猝不及防恢复正经语气,“那是过去,现在你再听到这个称呼,就一个意思?。”
他略停顿了一下,眼尾勾出几?分笑意:“小?朋友,是用来宠的。”
何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从地上弹了起来:“你爱咋叫咋叫吧。”
陈斜也站了起来:“以后不打假了?”
他的声?音就萦在她耳边,很近很近。何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叫了之?后,你又不采访我,也不会问我我妈的事情,这么一想,听着也还行吧。”
“是么?”他轻笑了下,似乎离她更近了,鼻息就吐纳在她的耳边,就在何缈紧张得手心出汗时,他又笑了下,少年?的气息全部萦在她的耳周,他说?,“小?朋友。”
“……”
何缈这才知道,开口只说?三个字,一呼一吸的吐纳就能那么灼热、那么汹涌。
她心脏跳得仿佛快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下了两级台阶:“回教室吧,晚会应该要结束了。”
“好?。”陈斜说?。
但他说?完后,并没有挪动脚步,又往下走了几?步的何缈回过头看向他,有些讶异地问:“怎么了?”
陈斜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看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