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第一个画架前,看着这副抽象画,我一眼就认出这绝对是云梦的作品,其实吧,她的画功真的很一般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我好那么一点点。你们看过署名占一半的画么?还跟我说打水印,免得被抄袭,问题是谁要抄袭她的画啊!
我带上虚伪的笑和大拇指,敷衍却又自然的表示这是一幅佳品,我很喜欢这副画。而后快速略过看第二幅,而月牙儿被穿金戴银阻挡了她轻盈步伐,被云梦缠住了,为了能把她带着的宝贝安全稳当的带出云梦的私库,不一顿猛夸是解决不了了。
第二幅图,上面覆着一层白纱,隐约而朦胧,其实我对它并没有什么想法,我想看的是第三幅,但是到了跟前,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注意到这种纱布是天宫新娘的头纱,我承认我好奇了,我一把掀开这副画,是一张我有些陌生的脸,我第一反应是,“她是谁?”我的手不自觉的抚了上去,内心没有缘由的嫉妒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我掐着自己左手的手心,稳住我波动的心,我不停的对自己心理暗示,都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是谁都没关系。我强迫自己,行尸走肉般拖动我的脚步,我的心又不自觉的痛了,我的眼睛似乎有点湿热。身后传来云梦的声音“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怎么不欣赏一下,这是你的画像啊”
“我的画像?”我的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仇恨和想要证明自己的在我心里实在是占用了太多位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脑子里的美好比不幸多了呢?
“对啊,你说你小时候激灵又可爱,怎么忽然就变了”
我的画像?这么多年了,我都要忘了我的本尊了,其实虽然我父亲长的一般,但是我娘还是世间少有的超级大美女,我本尊其实也算中上,注意是天界中的中上,到人间已经可以称的上绝色了。
画里面是个孩子的面容,脸上带着污渍,但是有着那不能忽视的倔强,这才是我啊,时间真的过的好快,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把所有的事都记住,连自己最初的模样也要忘了吗?一个人的不经意的瞬间,自己不在意,却成了别人心中的永恒,其实,我也很想念那时的我,但是,我学会了珍惜现在的我,我一直不明白父亲说的,愿我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少年了,但是我的心,好像还是我诶。很久没有正视自己了,沈碧落,你可以的。我很感谢,我看到这副画,它冲淡了我内心的些许不甘心,在风泽心中,早在我还是婴孩时期,神智发育不完全的时候,他就关注我了,我所谓的第一次相见,却不是他的第一次相见,世间的事很少有毫无牵挂的临时起意,更多的是因果循环和刻意准备着,那天遇难的我刚好碰见了准备好的他,我以为是一见钟情的临时起意,其实是母亲为我结下的善缘,我的记忆力没见过他,可是他的记忆里一直有我,那天,他出现在那里绝不是意外。我和初懵总归是不同的,我和风泽的缘分早早定下,我不能对此怀疑,我不能怀疑那么美好的诺言,那么美好的人。人真的很奇怪,我一直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总觉得一见钟情的背后不过是见利思义,却相信有因有果的缘分,虽然这一定程度上否认了自己魅力,有点失落的,但是我确认了,我和风泽的感情至少在我心中已是干净美好的,我为自己曾经的胡思乱想的猜忌感到抱歉。如果我早知道母亲和风泽的渊源,也许我会少些猜忌,多些真诚,那年的我也许不会那么矛盾,想要解脱,不会不告而别,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我的母亲很善于画画,一直想有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弟,其实她有的,只是我不知道,云梦只是母亲的幌子,而风泽才是母亲的心头爱,母亲看中的人,应当是极好的。一个优秀的画师,不在于他多善于在二维上有多高的成就,而是在神韵上的把握,在心态上的酝酿,和感情上的投入,让人一眼就能陷进去。当我碰上风泽的画时,有股记忆传输到我的心里,真正的画师,画下的是最生动的记忆。
当然这个记忆只能相关的人读取,像月牙儿和云梦是看不到的。
我很喜欢这副画,云梦也察觉到了,“落落,要不你拿回去裱起来呗”
我承认,我心动了,可是“不用了,就让它在这吧,这里是最合适它的地方”我的内心这一刻是有些许轻松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
这次,我轻松的转身离开,来到第三幅画,红色,我母亲最爱的颜色,她曾经说过,红色大吉大利,但是我一点都不信。我一点一点扯下画板上的丝绸,这个料子和红绫手感差不多,我还未来得及思考,就被这副画吸引了,真美啊,花前月下的一家子。
血红色的花瓣肆意飞舞,好像会动,一对情侣在树下相拥,不远处,一个摇篮边上跪着一个小男孩,虽然,画中的人都背着身子,但是我知道,这是母亲心目中的一家四口。那个男孩我仅仅疑惑了一下,便豁然开朗,那是我未曾蒙面的哥哥。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我触碰那副画,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深陷其中,我仿佛置身于血色花瓣中,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花香,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流,还有花瓣落下的声音,那四个人离我那么近,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忍心破坏,但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们,一片花瓣落在我的手心,我握了握,那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好像要转过头来,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回到现实。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我以为那是真的,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想重新进入可是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我的两个朋友虽不明所以,也习惯性的伸手安抚我,我随便靠在一个人肩上,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我很快止住眼泪,月牙儿却一幅不高兴,欲言又止,我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你干嘛不抱我,抱她啊?”
我笑了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吃醋了,我也抱你”说完,转头靠在她身上。
“谁吃醋啦,你爱抱谁就抱谁,不要抱我,你重死了”
我笑了,我知道,她在安慰我,给我转移注意力“不,我就要靠着你”
“落落,这是你要找的造画么?”
“好像不是”
“不是?可是这副画会动诶,而且师母说这里的一切很重要,让我万不可告诉别人,连你都不能告诉,除非你主动找我要“画”,再带你过来”
“这样”我仔细的瞅了瞅画,很惊艳的画,可是真不是造画。我闭上眼,在众多书中找到关于造画的资料,里面记载的寥寥几语,可能是我权限不够吧,它说,造画,仅为十方神器的一个部分,它是一个套装,有笔墨纸砚,统称,天书。难怪我对造画有点不熟悉,原来竟是天书。
笔是神来笔,墨是情泪,纸是造画,砚是三生石。很多年后,笔成了判官笔,墨成了孟婆水,纸成了生死簿,砚还是三生石,当然这是后话了。
按照这个逻辑,其实我们要找的是天书,传闻,天书本应该是命运女神保管的,现在命运女神陨落,天书会在哪里?我脑海里似乎察觉了什么,一闪而过,可是我怎么也抓不住。
由于我的惰性,我习惯性找凳子坐下,我想再研究我娘的画,去转画板时,被割伤了手指,鲜血穿透到画架的画框,滴落到放满画笔的水桶中,整个水桶的水从混浊不堪,忽然变得清澈无比,所有的笔被吸引过来,凝聚到一起,汇成了一支,像极了一支权杖。
我娘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居然把笔分了那么多分支,而且,她怎么料定我会流血,疼死了。检查后我才知道,我娘的画和画板间隙中,铺了密密麻麻蜜蜂的尾针,细思极恐啊,我要是一只手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支笔一直飘在空中,越来越大了,最后定格在半尺粗,七尺高,这样的笔,谁拿的动啊,难怪分的那么碎。
神来之笔找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处理啊?在我们三个菜鸟的深思熟虑下,我们三个人把它搬进空间里,我有一种很不聪明的感觉,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请按一下笔杆上第三个按钮,我顺从的做了,按了一下,笔变小了,于是我继续按,笔越来越小,成了一支最大型号的毛笔后,按键失灵了,估计是到极限了吧。我一直不明白那么大的笔怎么用,后来我才知道,做法阵,画法符和封印,不那么大的笔,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