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东士族的习俗,但一直跟着山东士族的脚印走的河东士族,也不免染上了这样的习惯。既然是习惯,那么有人会认为是毛病,也有人会认为是佳策,而这二者相互之间,是根本无法沟通的。
我们可以要求骠骑军……裴徽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措辞,可以请骠骑军进城来,共同防守安邑……
二兄,这你还看不明白么?裴辑苦笑。
不仅是裴辑后来明白了,其实临死之前的裴茂也看明白了,只不过对于裴茂来说,他的年岁已经是很大了,这就必然导致裴茂无法离开安邑,也不太可能在他那个年龄去勇闯天涯了……
所以只能是年轻一些的裴辑去闯!
裴徽又是沉默。
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旋即响起了喊杀之声。
裴辑回头望了一下城外,却被城墙挡住视线。
二哥,时间不多了……裴辑看着裴徽,你还要拦我么?
城中现在……裴徽停顿了一下,也无法给你什么……你这一去……
父母还在的时候,兄弟姐妹还是兄弟姐妹。
父母一旦离去,那么兄弟姐妹各自就是各自的家。
别管小时候多亲近,长大了一样会渐渐的疏远……
不需要,我会跟着骠骑军走……裴辑低声说道,我们裴氏在河东待得时间太久了,已经快要忘记天下很大了……
裴徽又是沉默了片刻。
他现在等同于是安邑城裴氏的继承人,所以更不可能丢下所有的一切,去闯天下。家业是财富,同样也是包袱,背上了,轻易就放不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的漫骂已经停下来了。
因为众人都已经知道,裴辑的主意已定,再多的漫骂并不能改变什么,而是徒劳无功。这些人里面也不完全都是坏心眼,有好心的,也有一肚子坏水的,但更多的是因为视野不够,心胸不宽,或者以他们自己的旧经验来衡量当下的新局势。
之所会觉得这些人烦躁聒噪,是因为自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
就像是现在,当众人都明白了裴辑去意已决,不可动摇之后,也就都不说话了。
也罢……
裴徽向身后招了招手,便是有人捧了一方锦盒前来。
这是……族谱备档……裴徽接过,然后亲手交到了裴辑手中,今日便是交给三弟了……不论天涯海角,记住……你依旧是裴氏子孙……
裴辑眼角一酸,便是连忙拜下,方是领了。
倒不是说裴徽早就预料要分家,便是提前抄好了族谱,而是像是族谱这样意味着家族传承和荣耀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有一份?当然是有备份的。现在裴徽就将这一个备份给了裴辑,也就意味着裴辑离开并不是被驱逐出族,而是分家而立。
城外的嘶吼之声不断,像是在贺喜裴氏的新生。
自此,闻喜裴氏,分立三家。
……
……
曹军围困安邑的营寨连续被炮弹击中,缺口越来越大,最后成片的垮塌下去。
虽然说曹军军校将领大声呼喝着,要让那些曹军兵卒拿着木条木栅栏,或是土袋沙包之类的东西去将缺口堵上,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没有几个曹军兵卒动起来。
尤其是看见几个愣头青真的上去堵缺口,然后被炮火轰击成渣渣之后,更是只是缩着脑袋嚎叫,将曹军军校将领的号令全部当成了耳边风。
给我上!给我上啊!
曹军军校大喊。
听不见!听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