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两条长长辫子,戴着厚重瓶盖眼镜的女孩,踌躇着从门口走进教室,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上讲台。
班主任随后进来,又语气沉痛的介绍,说这位迟雪同学,高二的时候家里有些变故,不得不休学一年,现在转来咱们班一起上课。
“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话落,台下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而女孩亦转过身去。
寥寥几笔,写就一手极漂亮的粉笔字。随即又扭头,向众人略微鞠躬。
她说:“我叫迟雪。迟来的迟,白雪的雪。”
那一天,她的辫子上没有发圈。
孤零零地垂在两颊边。
解凛听到这,趴在桌上,懒洋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的脑袋却瞬间迅速低下去。
不敢看人,总是胆怯。
如果不是有独特的特征辨认,简直和从前那个每天一个样、花心思换不同颜色发圈的女孩不像一个人。
课间时。
趁着迟雪被老师带去拿书,一群半大少年围在一起。
话题亦不知不觉,就又绕到了新来的身上。
“你说那个迟雪啊?”
“我是听说她好像家里死了人……好像她妈得病死了吧?也挺惨的。”
“是啊。貌似是什么癌症,治不好光烧钱那种。”
“之前我们高二的时候,不是校领导还喊话要爱心捐款吗?我还捐了二十呢,就是捐给的她。”
“她学习是不是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抄作业。”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她是挺好说话的,回头一起问问去啊。”
……
幸运的人不知疾苦,不幸者却总有类似
解凛趴在桌上假寐。
听到种种的八卦,自然也听到迟雪被人围住、讷讷应答的声音。
她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拒绝。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抄作业也好,打扫卫生留到最后也罢;被人使唤送卷子也好,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骂一顿也罢,永远是低着头任你说,点点头任你用。解凛这辈子从没看过这种没脾气的人。
于是。
大概也是抱着某种程度上的好奇心吧。
某次数学课上,他莫名其妙为人出头,高举起手。
一起被罚站时。
他又回头问她,说为什么不告诉老严,你其实是去帮忙送卷子。
事出有因,不就不会被骂吗?
他原以为会因此得到一个委屈或忍不住抱怨的答案。
从而看透小姑娘脆弱的本质。
然而,她怯生生地抬头看他,却只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