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抢走娘亲,已不记得自己父亲的雪霖气嘟嘟地抡起了小肉拳,像被惹怒的小蛮牛,一拳拳砸在裴衍的腿上,乍一看去还蛮有气势的,只是看得一旁的衙役们嘴角不停抽搐,一时分不清,知府大人是在戏谑小妇人还是亲昵自己的娘子,毕竟他们也没见过秦夫人啊。
腿上传来不痛不痒的捶感,裴衍才注意到儿子,略一低头,提起唇角,扛着秦妧走进衙门。
雪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手里还拎着个小包袱,晃晃悠悠地上下摆动。
视线翻转,头晕目眩,秦妧捶了一下男人的背,“像什么样子,放开我。”
明明一身清隽,浩然正气,可做出来的事,或许会成为接下来几日湘玉城中的艳闻了吧。
“裴时寒,你放我下来。”又捶了一下,秦妧双手按在男人肩头,撑在上半身,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急不可耐地跟在后头,“你吓到雪霖了。”
“没哭,好样的。”裴衍似乎心情很好,比之攻城前心境舒朗了不止一点半点。
踢开寝舍的门,裴衍大步走进去,径自步上门口的旋梯。
雪霖拎着小包袱走过来,左右看了看,挺着肚子吃起手,最终还是迈了进去。
“娘。”
清脆而迷茫地唤了一声后,他听见旋梯的上方传来一声呼唤,于是撅起屁墩向上爬,吭哧吭哧别提多费力。
裴衍将秦妧抱坐在床上后,倚在旋梯口看着自己的儿子,眉眼柔和,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坏。
秦妧摘下幕篱,之后环视起丈夫所住的寝舍。
四四方方的二层阁间,家什、门窗和地面都是以柚木制成,除了一张以青绿为幔的架子床像是换过的,其余桌椅、椸架和木柜皆已陈旧,上一任知府应该没有在这间房里居住过。
等雪霖费力爬上来时,裴衍刚要将他抱起,小家伙嘟起嘴,一副戒备的模样,绕过他直扑向秦妧,“娘娘娘。。。。。。”
秦妧抱起雪霖,埋怨地睨了男人一眼,“瞧你把儿子吓的。”
父子俩上一次分别时,雪霖才四个月大,时隔了将近一年,早已不认得自己的生父,加上适才的“惊吓”,这会儿委屈巴巴地,一劲儿往秦妧怀里钻。
可再委屈,也没丢下手里的包袱,富有守财的意识。
小家伙被养得很好,胖嘟嘟、白净净,可越是这样,越会让裴衍自责。从孩子出生起,自己就一直分身乏术,将担子都推给了妻子。
想到此,他慢慢走到床边,附身撑在秦妧两侧,盯着她的盈盈剪眸,认真道了声:“辛苦。”
秦妧抱着雪霖摇摇头,与他额头抵住额头,“没有你辛苦。伤好了吗?”